三个人坐了下来,周安东拿着烟递给武宏康一根,然后又在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武林。
武林愣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接,周安东突然的又把手缩了回来:“大侄子还在上学吧,烟这玩意对身体不好,你年纪小,还是别抽了。”
“……”
武林的手一人举止空中没有收回来,嘴微微的张着,瞧着周安东把烟放到自己嘴里并点燃,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尴尬、有不解、有迷茫,变得极其丰富多彩。
既然不想让我抽烟,你别递给我呀。既然递给我了,怎么能突然拿回去呢?我把你当偶像,你把我当呕象,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周安东在武林心中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这小子心里还在不停的骂着周安东卑鄙、无耻、下流。想着,等过几天开学,一定要把周安东的真面目公之于众,绝对不能再让广大学子被周安东的外表给骗了。
“啪!”武宏康一巴掌拍在武林脑袋上:“你周叔说得对,小孩子不要抽烟。”
武林被打得一个激灵,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爹:“爸,你不是说……”
“啪!”武宏康又在武林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什么说,我跟你周叔有正事儿要谈,闭上你的嘴,不然你就出去。”
武林猛摇脑袋,今天谈的肯定是大事儿,他才不出去呢:“我不说了,保证把嘴闭严实。”
武宏康之所以答应带着武林来毛呢厂,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小儿子在周安东面前露露脸。要知道人活一世、草生一春,世事难料。
他年纪也不算小了,难保哪一天突然蹬腿儿了,他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儿子怎么办?他大儿子和女儿虽然能力有限,但性格强势,从小就是不吃亏的主,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主要是武林这个小儿子,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把这个当朋友,把那个当兄弟,没有一点心机,最容易吃亏。而今天叫了一声叔,以后这小子出了什么事情,周安东还能不管?
所以呀,先过来露个脸,等以后真碰上什么棘手的麻烦事儿,找周安东这个叔叔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叔不是白叫了?
另外还有一点,关于沈文琦堂兄的事情,正好可以让武林听一听,让他从中学点东西涨涨见识,让他明白世道的险恶。
清楚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单纯,到处都充斥着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只有这样,当武林踏出校门步入社会之后,才能时刻保持警醒,不至于被各种陷阱与诱惑所蒙蔽。
周安东看了一眼武林那郁闷委屈的小表情,忍着笑的说道:“老武,说正事儿吧。”
武宏康组织了一下语言,简练又清晰的把沈文琦堂哥的事情说了一遍:“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
“有点意思啊。”周安东笑了笑:“知道对方是谁吗?”
武宏康摇头说道:“沈文琦没有跟我说,他可能也不知道。”
周安东沉思着说道:“晚上见面再谈吧。”
武宏康问道:“我跟他说了,晚上在第一家酒吧见面,但具体时间没有定。”
周安东嘴里叼着烟,懒洋洋的靠着沙发,轻声说道:“下班就过去,五点半,六点吧。”
武宏康点点头:“我回去就通知沈文琦,晚上六点在第一家酒吧见面。”
正事儿说完了,周安东笑着问道:“老武,你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在家待着?”
“我都五十岁了。”武宏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酒厂干了大半辈子,既然提前退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常言说,五十少壮,六十当年。”周安东缓缓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老武,五十岁正是拼搏的好年纪,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上进心呢?”
周安东靠着宽大的椅背,双腿搭在办公桌上:“你家老大孩子四岁了,奶粉是不用你买了,但以后上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不给孩子攒俩钱儿?
还有你闺女,明年结婚,嫁妆你不得给点?最后是你这个小儿子,结婚彩礼还有房子,哪样不需要钱?你年纪轻轻的就在家养老,你对得起孩子们吗?”
说着,周安东冲着武林扬了扬下巴:“大侄子,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武林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看着很勉强,也很难看。
武宏康哼了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走:“老周,你别想忽悠我给你当牛做马。”
“爸,等等我!”武林急忙追了出去。
“嘿!”周安东笑了一声,喊道:“老武,你现在可是一屁股债,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
已经出了办公室的武宏康脚步一顿,旁边的武林吧唧吧唧嘴,小心翼翼的说道:“爸,我觉得吧,周……叔说得对。
你买啤酒厂和比亚迪的股份,可都是贷款,我和大哥还有大姐不用你管,但你总不能把上千万债务都留给你儿子和闺女吧?”
武宏康脚下又是一顿,歪头看了武林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我武宏康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儿子?”
武林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爸,你刚才是在说我蠢吗?”
“嗯哼!”武宏康点了点头,给了武林一个非常坚定且肯定的眼神:“你没有听错,我就是在说你蠢。”
武林顿时感到十分委屈和不满,一脸受伤的表情:“不是,爸,咱家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学习比得上我?”
面对儿子的抗议,武宏康丝毫没有动摇进一步打击他的想法:“学习好,顶多只能证明你智力还算正常而已。但是蠢,跟智商真没多大关系。”
武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乖乖的把嘴闭上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非得被他老子打击得抑郁不可。
武宏康和武林爷俩走了,周安东在抽屉里拿出改革计划书继续写。与此同时,清河镇一家洗毛厂的厂部会议室内,坐着七个人。
这七个人有书记、厂长和副书记、副厂长,还有就是财务科的科长。七个人都在抽烟,本来空间就不算太大的会议室,此时烟雾缭绕,看着仙气儿飘飘的。
“老吴,我们到底怎么办?”厂党委副书记赵康眉头紧皱的说道:“印家我们得罪不起,周安东我们就能得罪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