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诱导
接连几日梅府上下静悄悄的，就连冯贤也少有走动，待在自己院子里鲜少出门，哪怕是秦素兰那边差人请了几次，也都借口推辞了。
与冯凌雪姐弟仨似乎也不再假做关爱。
冯凌雪信手翻着书页，听完小满的转述，神情依旧淡淡的。
“小姐，”小满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轻声问，“您就不怕老爷酝酿什么坏点子？”
冯凌雪一听乐了，这小满最近是越发机灵了。
她收好书，曲起手肘轻搭在围栏边：“我倒是怕他不使坏。”
小满不解，却也不追问，端了热茶递给她。
突然小满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小姐，我昨日看见那柳儿了。”
自柳儿被安排到冯贤院中，就鲜少出来，昨日还是小满第一次见她在外走动。
“哦？她做了什么？”
小满想了想：“倒也没做什么，好像是正要回老爷院子，不过很奇怪啊，她路过花园的时候，朝着姑爷看了好几眼呢~”
说起来小满还有些不忿。
这便宜姑爷虽是假的，但柳儿一个丫鬟，怎么敢的？
冯凌雪听了不免有些好奇：“难道说这柳儿看上你家姑爷了？”
小满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巧这时林云也带着书墨前来，冯凌雪便将这事儿说给他听。
林云摇着扇子回想了一阵，道：“好似确有这么个人，没太在意。”
往常在京城，姑娘们更为大胆，便是当面赠香囊手帕的也是有的，因此对柳儿投来的目光并未过多关注。
冯凌雪打量着林云，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都不足以描绘他的容颜，也难怪秦芸和柳儿会暗送秋波。
林云感受到冯凌雪的目光，挑眉：“你相公为人觊觎，你是一点都不着急。”
“我有何可急的？”冯凌雪反问。
“你如此表现，可是要露馅的。”林云危言耸听。
冯凌雪听了，淡然抿了口茶：“你可是上门女婿，安分守己恪守夫道是你的分内之事。”
“……”林云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
书墨和小满在一旁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书墨跟随林云多年，从来都是少爷拿话噎别人，没想到也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的一日。
林云白了书墨一眼，将折扇丢给他。
这装模作样的破玩意，他是一天都不想用了！
···
傍晚时分，冯贤派人前来喊人用餐。
这些日次因为冯贤不出院子的缘故，大家吃饭都是各自在自己院儿里解决，没有聚在一起。
也不知今日太阳又是打哪边出来了。
冯凌雪与林云到饭厅时，福福和冯凌霜已经坐定，冯贤还未到来。
直到开饭，冯贤才姗姗来迟。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是许久不见的柳儿。
或是进了冯贤院儿中后活计轻松了不少，伙食也好，如今的柳儿越发清秀灵动起来，倒是与上辈子的模样更为接近了。
冯凌雪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恨意随之翻涌。
用餐时，柳儿恪尽职守，老老实实为冯贤布菜。
但冯凌雪也清楚的看到，她那满含惊艳与爱慕的眼神频繁落到林云身上。
冯凌雪不禁嘲笑，本不欲那么快动手，偏偏这人上赶着找死。
若是不成全于她，反倒显得自己不懂事儿了！
···
当天晚上，柳儿服侍冯贤歇夏，也回到自己房里准备洗漱休息。
收拾衣物时却听见几个丫鬟正在谈话，幻想着未来的夫婿会是怎么样的。
柳儿脑海中浮现出林云的身影，不自觉羞红了脸。
随即又想到冯凌雪，脸上的温度也很快就降了下来。
柳儿摸着胸口，感受着心跳怔神，胸中涌起一阵羞愧。
大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何能觊觎她的相公……便是一丝一毫的欢喜都不应有的……
可柳儿也骗不了自己，与羞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无法忽视的不甘。
她从小就清楚自己长的好，只是可惜因着出身贫寒，姣好的容貌并没有为她带来太多好处，反而因此遭受了不少闲言碎语。
她漫无目的的想着，若是我也出身富贵人家……
“柳儿，你希望未来的相公是何模样啊？”
柳儿从幻想中回神：“啊？”
“你难道没有幻想过？”
柳儿低头叠衣裳，不敢与她们对视：“没有想过……我们做丫鬟的，嫁不嫁、嫁与谁当是主子说了算吧？”
“要我说，柳儿这模样这身段，便是嫁到谁家做少奶奶也是绰绰有余的。”
柳儿心猛然一落，随即像是做贼心虚般狂跳不止。
“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你瞧瞧你这脸蛋，哪像是做丫鬟的？”
几个小丫鬟挤在一起压着声音笑。
“柳儿~”小丫鬟们轻声呼唤，招呼她也过去。
柳儿放好衣物，掀开被子，与她们躺成一排。
“说起来，便是不做少奶奶，做个妾室也是好的。”其中一个丫鬟道，“吃穿有人服侍，出行有人抬轿，只要不惹是生非，过得总比做下人的强。”
另外几人附和着。
柳儿脑中还在想着林云，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
没一会儿，几个小丫鬟你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睡在柳儿边上的姑娘戳了一下她。
“怎么了？”柳儿问。
“柳儿妹妹，你当真没有发现吗？”一个年纪稍长的问。
柳儿有些迷茫：“发现什么？”
丫鬟们再一次压低声量：“就是老爷啊，你没有发现他对你有些不同吗？”
“你原先不是在前厅洒扫吗？我听说是老爷让管家将你安排进院子的！”
这柳儿还真不知道。
“还有这今日，老爷是不是带你出去了？往常可都是崔嬷嬷跟在老爷身边的！”
“我好几次还看见老爷盯着柳儿姐姐瞧呢~”
柳儿听得心头大惊，竟开始惶恐起来。
她从未想过要攀附，更不想做人小妾，若真是如此她还如何是好？
“若是老爷喜欢你，抬你做个妾室倒也不错，你看看秦姨娘，进门才多久，老爷就送了多少东西到芙蓉院了？”
“我没有……”
“嗨~我们知道你没有，不过想想也不妨碍。”
“若是你当了姨娘，可别忘记姐妹们啊~”
话题越扯越远，柳儿听了一颗心惶惶然飘了起来，有种踩不到实地的不安，脑子里林云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和冯贤那张苍龙的脸交替出现，搅得她愈加心神不宁。
等声音渐小，年长的丫鬟侧头看向闭着眼的柳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