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事
秦素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有摆完当家主母的谱儿，就一身伤被抬了回去，又气又恼，对着丫鬟耍了好一通脾气。
冯贤也知今日她受了委屈，一路好言好语哄着。
“兰娘，今日是我对不住你。”
秦素兰确实委屈，流着泪将手抽了回来：“老爷有老爷的考量，我一个女人，面子算不得什么。”
冯贤一听更是心疼：“是我不对，可当时的情形也实在是没办法，兰娘原谅我吧。”
秦素兰不说话，只抽抽噎噎地哭。
她心里有怨念，但她也知道在这府里谁才是自己的靠山，此时与冯贤发脾气只会将人推远，因此不敢与冯贤吵闹。
“兰娘放心，我给你请了庆州最好的大夫，定不会让你留疤。”
“便是留疤了又如何，难道老爷还会心疼我不成？那冯凌雪说打便打，你也不拦着……将来若是芸儿进了府，难不成也要看冯凌雪脸色过活？”
说到这个，冯贤也觉得丢面子，心里好似堵了块石头，一口气不上不下，坠得难受。
同时，他也有些怨秦素兰，若不是她出了个馊主意，现在哪会有这些事儿？
等大夫看了伤之后，冯贤回到自己的小院。
院儿里很安静，但房里映射出的灯光却显出了一丝安宁。
柳儿从房里出来，小心关上门，一转身就见老爷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
“老爷？”
冯贤回过神，就见柳儿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哦是柳儿啊，过来扶我歇着去。”
今天这一晚，过得可以说是惊心动魄，之前又喝了不少酒，猛地闲下来，就只觉着困乏。
柳儿上前，清淡的皂角香味盈盈散开，恍惚间冯贤竟觉得比起秦素兰身上的脂粉香更勾人。
他转头看了眼，柳儿秀丽的脸蛋被昏黄的灯光渲染出了几分暧昧，看上去无端诱人，心里居然升起一股欲念。
“老爷，洗脸水和漱口水奴婢已为您准备好，洗漱后再上床歇息会舒服些。”
“……听你的。”
柳儿服侍冯贤躺下，才吹了蜡烛步出房门，并不知晓冯贤已然对她起了邪念。
···
冯凌雪和林云回到婚房后，两人终于是喝下了搁置已久的合卺酒。
“今晚过后，你与你爹岂不是彻底撕破脸了？”林云看戏看过瘾了，现在有些担心合作伙伴。
冯凌雪却丝毫不在意：“他不会，也不敢，他甚至会自我说服，认为我是被逼急了才会如此，并后悔当时不该迫切地企图将罪责归咎到我身上。”
冯贤这人其实并不聪明，行事也不高明，只是太会演戏，而梅家人又太过信任他，所以才会栽那么大跟头。
如今跳脱出来了，就发现他也不过如此。
“过两日我再差人给秦素兰送些补品，让他明白我其实没有针对他们，他就又会放松警惕。”
林云不住点头：“那我今晚睡何处？”
话题转的十分迅速，冯凌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隔间还有一张床，已经收拾好了。”
“那我就先去歇着了，冯小姐自便。”说着林云站起身朝隔间走去。
冯凌雪也很累，唤小满为自己卸妆后也很快就沉沉睡去。
反倒是先回房的林云，此时显得精神奕奕。
他将手下送来的信件看完烧毁，低声道：“继续盯着他，我不信他能一丝马脚都不露。”
黑衣人领命，翻出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主子，要不要传信给老爷？”书墨一边伺候林云更衣，一边小声问。
在他心中，老爷虽然宽容豁达，鲜少发脾气，但在少爷的教导上确是十分严厉的，决不允许在大是大非上行差踏错。
如今少爷连人生大事都擅作决定，即便是假的，老爷知道了没准儿也是要生很大的气的。
不，或者说就因为是假的，才会更为生气。
林云想了想：“相信爷爷会理解我的。”
那便是不写信。
书墨暗自猜测，少爷这一顿罚估摸是少不了了。
···
第二日，两人被书墨和小满分别叫醒，不情不愿起床。
书墨一边服侍少爷洗漱，一边劝说：“您都成亲了，晨昏定省是应该的，若是去迟了，可是要被责罚的。”
林云打了个哈欠：“书墨，你好吵。”
书墨闭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嫌吵。
等两人收拾好出来，冯凌雪也正正梳妆打扮好。
两人都穿着轻便，因着是新婚，服饰依旧带着红，显得脸色红润健康。
而冯凌雪梳起了妇人髻，整个人看上去更添了成熟气质。
冯凌雪主动问好：“昨晚可歇息好了？若有不顺心的，尽管使唤下人更换。”
又说：“等过些时日，我便回傲雪院住着，林公子且忍耐几日。”
林云拱手：“冯小姐客气，林某自不会委屈了自己。”
两人携手向前厅走去，冯贤早已等在那边，就连向来爱懒床的福福也都到了，见着姐姐，挣开小厮的手就冲了上来。
“姐姐，福福想你。”
冯凌雪弯腰逗弄福福：“昨儿不还与姐姐说了许多悄悄话，今儿就想姐姐了？”
“想的想的，福福想大姐。”福福在冯凌雪怀里咯咯笑，忽的见大姐发式变了，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姐姐，漂亮。”
冯凌雪还想逗他两句，冯凌霜上前抱走福福：“捣蛋鬼，大肉粽都填不住你的小嘴巴。”
经过这么一闹，前厅的气氛起缓和了许多，冯贤看着三姐弟竟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林云暗自腹诽，这人果然“心宽体胖”。
冯凌雪带着林云上前敬茶，冯贤也笑呵呵的接下喝了。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在如从前般任性，两个人要相互扶持，坦诚相待，家宅和睦才能走得更远。”
“小婿\/女儿记下了。”
“好好好，如此你们就去祠堂拜见你娘、外祖父外祖母，管家都在那边安排妥了，完事儿快些回来用饭。”
两人去得快，回来也快，一家子用了早饭，冯凌雪才对冯贤说：“爹，我想和相公出门游玩两天，望爹爹应允。”
冯贤本想拒绝，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可趁机将秦芸接到府里住两天，正好宽慰宽慰秦素兰，便答应了。
“可想好去哪里了？”
“听闻霜叶寺近来景色怡人。”
“霜叶寺每年也就这个时间段风景最为好看，出去走走也好。”
冯凌雪注意到旁边弟弟妹妹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那女儿也带上霜儿和福福，她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冯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想到许久不见的秦芸，当下恨不得她们立刻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