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更是疯魔了。
“不许！不许动他！冷烨！你要是敢动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桑老剧烈挣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倒真是让她往前挪动了一下。
可却也只有一下，不足一步的距离。
闵竹加大力气踩住，桑老立刻就动不了了。
不论如何挣扎扭动，都只能在原地打转。
“不许！不许动他！啊！”
桑老嘶吼着，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御宥瑾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他倒是许久没有看到如此疯魔的人了。
疯魔在此处，是绝对的贬义。
苏玖妍和季晟钰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苏玖妍也笑了。
“可怜他？不如可怜可怜自己吧！别忘了，他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苏玖妍的话是跟众人说的。
她将众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善可以，心软也可以，但要看一看心生怜悯的对象值不值得。
值得，那自不必多说，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可若是不值得，那就是一场祸事了。
正如苏玖妍所说，男人是从石屋里跑出来的。
石屋是什么地方？
那是妇人生产之处。
暂且不提其他，只说男人。
不论男人和桑老是什么关系，他都不该出现在此。
可却偏偏出现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什么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心软就没有必要了。
有那个心，不如想一想自己，想一想亲人。
听到苏玖妍的话，众人的神色顿时一变，被瞬间点醒，心头被激起的那点保护欲，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而那些不忍去看，以及想给男人说好的人，此刻全都低下头去，满眼愧疚。
他们怎么就被迷了眼呢？
都怪男人太具有迷惑性了！
一旁，季晟钰瞥了一眼众人变换的神情，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
众人的神情并未隐藏，季晟钰只是一眼就看了个清楚。
说实话，他确实感到了厌恶和恶心。
男人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稍稍做一些委屈，软弱的表情，就得到了众人的同情。
可是过往那么多年死去的妇人和婴儿呢？
可曾得到过众人的心软？
没有！
她们得到的只有漠视！
为什么？
是因为她们没有展露软弱吗？
是因为她们不够凄美吗？
是，也不是！
归根结底，是因为众人习惯性的漠视底层人的苦难！
男人不是底层人，穿着昂贵的布料，皮肤光滑白嫩，被养的溜光水滑的，看起来自然是赏心悦目。
更重要的是，男人和众人属于同一阶层，意味着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同类人。
自然而然的，他们会一致排外，下意识就会将男人划分到自己的阵营里。
正是因为季晟钰清楚这一切，清楚众人的心思，他才会觉得无比的恶心。
冰殿，已经无药可救！
如果说有谁值得他们几人全力相救，也就只有那些被压榨的底层人了。
最起码，那些人不像众人那般虚伪和双标。
苏玖妍几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季晟钰的情绪变化，尽管季晟钰的表情并不明显。
御宥瑾和苏玖妍走到季晟钰身侧，看着季晟钰。
“接下来如何做？”
御宥瑾出声询问，征询季晟钰的意见。
苏玖妍没有说话，轻轻抚着季晟钰的后背。
她感受到了季晟钰的难受，她也不太好受。
任谁面对众人，都不可能有好心情。
可偏偏又怪不了众人，从根源上就是坏的，结出来的果子能有几个好的？
能出一个冷烨和冷垣已经是烧高香了！
更多的就是像众人一般的墙头草，双标怪。
至于冷奚婕和冷崆他们，则是毒瘤，也是冰殿腐烂的根本。
季晟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而是在表明冰殿无药可救了。
御宥瑾眉头一挑，立刻就明白了。
随即看向冷烨，微微一笑。
“给你个机会，敞开了闹！”
御宥瑾看人很准，从不会看走眼。
冷烨别看表面上一副冷淡沉静的模样，实际上他的疯狂和破坏欲早就暴露了。
从冷烨入雪原后做下的那些事来看，他根本就不想冰殿变好。
和冷烨对话之时，御宥瑾清楚的看到了冷烨眼底的恨。
他是恨的。
不只恨冷奚婕，也恨冰殿。
恨到何种程度？
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而对于冰殿，也是如此。
冷烨从未想过让冰殿昌盛，冰殿早就腐烂了，唯一让冷烨放不下的只有那些底层人。
哪怕是冷垣，琴老婆子，以及面前的众人，冷烨都不在乎。
他们都是受益者，就算是清醒了，后悔了，冷烨也不会高看他们一眼。
再痛苦能有底层人的生活苦吗？
再凄惨能有妇人和婴儿惨吗？
在冷烨看来，他们只是在无痛呻吟罢了！
包括他自己，也没有资格觉得难受。
比起底层人遭受的那些，他们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里。
他们去争去抢，去拼了命的修炼，争取物资养家，不可否认，他们的确很不容易。
可是人生在世，哪有容易的？
在冷烨看来，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幸事了，至于那些不容易和不得已，都是应该背负的。
冷烨实在是看了太多的生命流逝，每每看到妇人和婴儿死在眼前，冷烨都痛不欲生。
他时常来石屋，不是为了给桑老添堵的，他是在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让心中的火苗熄灭。
冷烨的痛苦是有用的，让他坚持到了现在，等到了希望。
这一切的心路历程御宥瑾并不清楚，但他清楚一件事，冷烨想毁了冰殿，那就成全他！
冷烨霍然抬头，看向御宥瑾，眼底涌动着暗色。
他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疑惑。
御宥瑾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又为什么会允许他闹翻天？
难不成他们不想要传承了？
冷烨思绪万千，可最终却抵不过心动。
没错，冷烨心动了！
冰殿能毁在他的手里，是冷烨绝对不敢想象的事。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可眼下，御宥瑾给了他机会，也给了他底气。
冷烨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值得！”
他做出了保证。
“已经值得了。”
御宥瑾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从不后悔和冷烨做交易，就像他说的那样，冷烨值得。
值得一个交易，也值得一个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