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阳光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顾客上门了，自从阳光花木传出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后，顾客一天比一天少，直至再无一人光顾。
眼前这二人瞧着面生，想来是不知道自家的情况？
也是，知道情况的都避如蛇蝎，哪里还能有人上门呢。
“老板，我想购买一些苹果树、梨树、枣树......”顾文茵拿出早已写好的一长串的果木清单，“不知能否先看货？”
甄阳光一时有些怔愣，都没有立马去接那张轻飘飘的纸，在他眼里，这可不是一张纸这么简单。
他缓慢地抬起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眸，手抓着身侧的衣服，捏紧松开，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几次，他还是没去接那张纸，嘴角抽搐着，奋力扯出一抹笑，像是很久都没有做这样的动作了，神情并不是很自然，“小朋友，你们家大人让你们来的？叔这里的花木啊，暂时不对外售卖了，你们去别家看看吧。”
甄阳光的年纪看起来跟顾建军的差不多，有啤酒肚，但不明显，明显的是两鬓的白发以及眉间仿若刀刻进去的深深褶皱，很显然是忧思过度。
顾文茵又看着跟其他店面相比这里格外干净整洁的店面，以及老板刚见到自己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欣喜，再到老板拒绝自己的购买意向时眼底的纠结，她心底已经对老板的性格有了大致的猜测。
“老板打开门做生意，怎么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甄阳光泄了口气，强撑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几分无奈与不甘爬上眉梢，“想来你们是不清楚我这里的情况...说实在的，我看到你们还是挺开心的，不怕你们笑话，我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光顾了...但我也不能昧着良心挣钱。”
“老板是说你这有不干净的东西？”
甄阳光：“......”
“？？？你们知道？！”
“刚刚过来的时候听了一嘴。”
“知道你们怎么还...”
“我堂哥好奇，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吧，轩哥？”
顾文轩：“？？？”
啊对对对，小茵说的都对。
顾文轩点点头，“确实是挺好奇的，你说好端端的，这花木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呢。”
甄阳光无奈摇头，“查不出原因，想我勤勤恳恳几十载，没想到到头来连自己的家业都守不住，我不甘心啊，我自问没有做对不起自己良心和顾客的亏心事，这是老天爷要亡我啊。”
“老板，这锅老天爷可不会背，老天爷可是很公平的。你有没有想过，查不出原因是因为这事是人为的呢？”
“！！！”
甄阳光瞳孔一震，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查过，可是并没有查出什么，他甚至还请了大师做法，也无济于事，这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可眼下...
“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甄阳光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可随即亮光又渐渐暗灭，他扯了扯嘴角，“小朋友，你别说笑了，我请了那么多大师，他们都没有解决问题...”
实在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他不敢。
他也并不是瞧不起眼前的小姑娘，而是之前的大师哪个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能解决问题，谁知到后面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他由最开始的欣喜到孤注一掷再到后来的麻木，大起大落落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都说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他也不敢再起期望了。
“既然你说请了那么多大师，那多我一个也无妨啊，要是成了，岂不是意外的惊喜？”
甄阳光：“......”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知小...大师怎么收费？实不相瞒，我这几年入不敷出，也确实是有点...”
“问题解决完再说。”顾文茵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模样，“先带我去看看你那些花木。”
顾文轩：“？？？”这发展似乎有点不对劲？
*
“诶？你不是自诩口才极佳，怎么那两人还是往阳光花木去了？”
何氏花木的老板何坚手持粉色小风扇，拿了把小板凳进了赵兴的店面，一进去就不由打趣他。
赵兴轻哼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口闷掉，“劝都劝了，人家愿意花冤枉钱，想撞南墙我还能拦着不成？”
“你说这也是奇怪啊，我们都在这个市场上，怎么偏偏就阳光花木的植物有问题呢？”何坚状似无意间提起，眼睛却盯着赵兴的神色。
“我怎么知道？”赵兴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不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怎么？你还想你的花木出问题？”
“我可不想，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你就不好奇吗？”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吗？”
“正常人遇到这情况，好奇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反应有些不对啊。”何坚意有所指。
“我反应怎么不对？事情都发生好几年了，再好奇也过了那个新鲜劲了。”赵兴瞥了他一眼，“倒是你，你今天突然来我这又提起这件事，意图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能有什么意图啊，只不过是看甄老板可怜罢了，你说这市场本来是他家独大，现下手底下的客源却被分了个干净，我要是甄老板，我也心有不甘啊。”
“你觉得他可怜，那也没见你帮帮他啊，哼，嘴上倒是说的好听。”
“哎，我是替他不值，他一手提拔你，客源也是你分的最多，好处都被你得了，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些人刻意为之啊，赵老板，你说呢？”
“哼，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可不像何老板这么闲，还有事要忙，就不起身送客了。”
“赵老板既然忙，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送赵老板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何坚轻笑着，一手举着小风扇，一手拿着板凳离开了，刚出店门就敛了笑意，这个赵兴，嘴巴还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