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远被方天辰说得一愣，随后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挂在墙上的《春江图》。
“这难道不是一幅风景画？苏杭一带，素有仙境春江一说，这幅画将春江景色完全呈现出来——你有什么见解？可以说出来听一听。”孙志远开始感兴趣起来。
“春江虽然很美，但那只是景色，景色赏心悦目，人的心情自然好，但如果春江图就只是‘春江’图的话，那这个作品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方天辰说道。
“古人作诗作画，讲究借物思人，用一轮明月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用一座建筑来描述自己过往，实则在怀念以前潇洒的自己。但如果他们写月亮就是在写月亮多亮多圆，写建筑就是写建筑多么高大雄伟壮观，并没有其他含义的话——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就显得作品，就很没什么可以值得探讨深入研究的了？”
“国学语文为什么要去将古诗拆解？为什么要将一篇看似大白话的散文反复去读？”
孙志远听得很是入神，而夏幽幽也是下意识赞同的点着头。
“诗词有深意，书画有意境。”方天辰说道。
“孙先生，你觉得意境能画出来么？”
他也跟着夏幽幽称呼孙志远为孙先生，毕竟称呼孙志远的职位，在某些程度上可能会比较敏感。
而孙志远听到方天辰刚才那一番话，现在又被方天辰这么一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仔细的考虑着，像是一个在课堂上突然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而像是这样的情况，平日里只有他问别人的份。
夏幽幽也在心里想着。
意境能画出来么？
“我不知道。”
孙志远想了很长一会儿，摇头说道：“但我觉得能。”
“没错，意境是能画出来的，但意境不是实物，它是一种感觉。”
方天辰说道：“好的作品永远都是在灵感涌现，并且在当时的环境中创作出来的，而不是我想画春江图，所以就画了春江图。”
前面，孙志远听得还算明白，但是后面那句话，却是让孙志远迷糊起来。
“什么叫不是想画春江图，就画了春江图？”他很认真的问道。
“意思就是，春江只是寄托情感的一种方式罢了，并不是专门为了去画一幅春江的画。就像是这幅画，作者是在春江边上，突然有感而发，所以画了春江，如果在这个状态下的作者面前是一座山，又或者是皑皑雪景，那么画的就会是山，是雪景，就不是什么春江了——不知道我这么说，孙先生是不是明白？”方天辰说道。
孙志远突然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猛地看向《春江图》。
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我明白了！”
“终归到底，还是你刚才说的借物抒情！”
“春江，只不过是作者情感的附属，只是借着它，来呈现当时的情感！”
方天辰咧嘴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那现在孙先生再看这幅画，觉得它还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