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6章 不足十字定生死
吃过午饭的路朝歌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等待着贺光明审问的结果，一直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一名锦衣卫匆匆赶到了王府，将一份名单交给了路朝歌。
路朝歌拿起名单看了看，上面确实是没有张二树的名字，然后也顾不得吃完饭了，拿着名单直奔皇宫，这份名单别的作用未必有，但是伊稚斜部还会不会存在可就未必了。
进了皇宫的路朝歌一路来到自己大嫂的寝殿，这个时间李朝宗只能在这里，这偌大的皇宫其实真没什么人气，主要是人太少了。
“刚拿到的。”路朝歌将名单放到李朝宗面前：“二十多个人，都是伊稚斜安排过来的。”
“还行，不算多。”李朝宗笑了笑：“我一开始以为要有上百人呢！”
“这只是一部分。”路朝歌坐到了饭桌上，一名宫娥赶紧给路朝歌递上了汗巾擦手。
“我怀疑这份名单并不全。”路朝歌将汗巾递给了宫娥：“实在不行我让锦衣卫直接进驻临时营地挨个查。”
“够了。”李朝宗扬了扬手里的名单：“要那么多干什么呢！有着二十多个人足够了。”
“打？”路朝歌说了一个字。
“打。”李朝宗回了一个字。
“抹去？”路朝歌又问道。
“抹去。”李朝宗回答道。
“我给夏侯大将军传令。”路朝歌说道。
“这次我来。”李朝宗说道。
“随你。”路朝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个草原大部落，哥俩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已经要将人家彻底抹去，没有什么我和你谈一谈之类的话，你惹我，我就直接打回去，至于你说的讲理，揍你的理由都送到家门口了，我要是不揍你，我大明的脸还要不要了？
“您二位不好好商量一下？”李存宁看着大吃二喝的老爹和二叔，那模样可不像是要打仗的意思。
“商量什么？”路朝歌说道。
“伊稚斜好歹是草原七部之一，打不得有规划吗？”李存宁说道：“你俩加起来说了不到十个字，就没了？”
“这还不够啊？”李朝宗笑着说道：“你二叔问我打不打，我说打，你二叔问我是不是直接将伊稚斜打没，我说打没，这商量的不挺好吗？”
“你俩商量啥了？”李存宁瞪着大眼睛看着二人：“战略呢？规划呢？占领之后的善后呢？”
“那和我可没关系。”路朝歌举了举手：“那是你爹的事，和我商量不着，你要是喜欢商量，你把你的那帮左膀右臂叫过来商量，挺麻烦个事。”
“对。”李朝宗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战略战术你不用操心，如何善后你弄个方案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算是你今年的考题了，伊稚斜那边能不能治理好，我可是要看看你的本事的。”
“合着最后您二位拍拍屁股不管不问，全都扔给我了是吧！”李存宁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位就合起来坑他呢：“那还是别打了，这不是给我找活呢吗？”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路朝歌说道：“朝令夕改那不是大明皇帝所为，说出去的话得兑现。”
“说什么了？”李存宁都懵了：“就咱一家人在这，没有别人了。”
“她。”路朝歌指了指刚刚给他递汗巾的宫娥：“她听见了。”
“陛下饶命。”宫娥吓坏了，她在宫里的时间可不短了，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可是没少听那些宫里的传说，什么上位者一怒之下就杀人之类的，而且她还亲眼见过路朝歌杀人。
“站起来。”路朝歌抬了抬手：“这件事和你不挨着，别动不动就跪。”
宫娥站起身，一脸忐忑的低着头。
“没事。”谢灵韵开口道：“他们三个就这样，一天到晚没个正型，你别想那么多。”
“是。”宫娥应道。
“这命令还没下达，还是可以改的。”李存宁说道：“不如让伊稚斜到长安来解释一下，然后……”
“你心真脏。”路朝歌看着自己侄子：“连扣押伊稚斜这种事你都想的出来，这孩子长大了果然心眼也多了，太可怕了。”
“那是你说的。”李存宁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你就是那个意思。”路朝歌说道：“让伊稚斜来长安城解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说法？”
“他可能会死在半路。”李存宁说道：“然后，他有个小儿子，听说为人机敏，善待百姓，可以立为新单于。”
“他那小儿子三岁不到吧？”李朝宗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准备怎么控制那么多的万户啊？”
“还有，换个单于没有意义。”路朝歌接过话头：“除非把人先打服了，然后你这个计划才能进行，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打的。”
“打我不反对。”李存宁说道：“但是也不至于直接就抹去吧！太狠了些。”
“难不成还让他内附不成吗？”路朝歌略带深意的看向李存宁，眼神里全是提醒。
“你们打伊稚斜，就是为了给休屠部看的？”李存宁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还行，反应过来了。”路朝歌笑着说道：“休屠部内附之后，也得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警告，但是又不能动休屠部，那就只能委屈别人了，正好伊稚斜又把理由送到家门口了，这么好的借口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存宁，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二叔挺不讲理的？”李朝宗笑着说道：“说打谁就打谁，说怎么打就怎么打，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呢？我们泱泱大国……”
“不是。”李存宁说道：“我是在想，你们这打一下那打一下的，那以后我打谁啊？”
“噗呲……”谢灵韵终于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么想倒是能理解。”路朝歌笑着说道：“放心，你二叔我肯定给你留点让你立威的。”
“儿子，明天这命令你来下达吧！”李朝宗冲着路朝歌挑了挑眉。
路朝歌顿时就明白李朝宗什么意思了。
“我看行。”路朝歌说道：“这么多年，存宁还没正儿八经的下达过军令呢！”
“不合适吧！”李存宁说道：“我只是太子，下达军令不合适，爹，你和二叔都在呢！”
“你就当我俩不在了。”路朝歌什么话不敢说：“放心大胆的下达军令，给边疆大将军下达，人生总是要有第一次的嘛！这就是你的第一次。”
说完，路朝歌放下筷子，站起身：“存宁，二叔看好你。”
看着路朝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老爹，李存宁总觉得这二位没憋好屁。
可李朝宗低着头吃饭，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事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军队上的事他基本上不管不问，怎么突然就让他下达这么大的军令，这可是要灭一个草原大部落。
“爹，你把头抬起了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李存宁和路朝歌学过，如何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判读一些事情。
“吃饭吃饭。”李朝宗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眼神，然后抬起头看向李存孝：“你不饿啊？”
“就是，赶紧吃饭。”谢灵韵笑着说道：“你爹和你二叔怎么可能坑你呢！”
“吃饭吃饭。” 李存宁从李朝宗的眼睛里没看出任何东西，只能继续吃饭。
吃过饭的李存宁跑回了自己的寝殿，叫人出宫将自己的左膀右臂请过来，他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而此时谢灵韵的寝殿之内，谢灵韵终究是按耐不住了：“怎么突然让存宁下达军令了，他还从未涉及到军队上的事情，这是不是太快了？”
“早晚的事。”李朝宗说道：“反正早晚都是他的，早点接触早点习惯，这也是为了他好，总是不能等到真接班的时候才去熟悉他的军队吧！”
“那是不是也太早了一些？”谢灵韵说道：“我担心有人不安好心，若是存宁能指挥军队，他们很有可能从中挑拨离间。”
“有朝歌在外面，担心什么。”李朝宗知道谢灵韵在担心什么，历史上掌握了军权的太子，干出的那些事数不胜数，逼宫也不过就是最平常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你自己儿子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李朝宗笑着说道：“不相信别人，你还不相信自己儿子吗？”
“这皇帝当的，都不如不当。”谢灵韵说道：“还不如以前那样好呢！弄得我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史书上的东西要看，但是也不能全信。”李朝宗说道：“咱自己儿子什么样，咱自己心里有数，他若是那种人，你觉得朝歌能不管不问？”
“也是。”谢灵韵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谢灵韵这边算是稳定住了，可李存宁这边就闹心了，他的那帮左膀右臂还没进宫，他还是想不明白，李朝宗为什么突然就让他开始接触军队了。
而此时的路朝歌已经出了皇宫，带着一队亲卫，押解着包勒重新回到了临时营地。
“你指认，我的人抓人。”路朝歌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包勒：“今天把人抓干净了，我给你个痛快，要是抓不干净，那我就把你送回锦衣卫，让贺阎王继续和你好好的交流交流，他还有不少手段没用出来呢！”
“我……我都交代了。”包勒说的有气无力。
“你交代了也不行，人我要见到。”路朝歌说道：“活的也好，死的也罢，我要见到人。”
“指认。”路朝歌冷哼道。
包勒被两个人架着，开始在营地内穿梭，每隔片刻功夫，就有人被从营帐里拖拽出来。
很快，名单上的人就被押解到了路朝歌面前。
“都核对过了？”路朝歌看向魏子邦。
“核对过了。”魏子邦说道：“一个也没抓错。”
“送锦衣卫。”路朝歌说道：“交给贺光明。”
“是。”魏子邦应道。
“宰了。”路朝歌又指了指包勒：“尸体处理干净，别引起瘟疫。”
二十多人被送去了锦衣卫，包勒的脑袋被砍了下来，现在对于包勒来说，死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他本以为在锦衣卫他是能扛住的，结果他连一刻钟都没挺住。
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是个没脊梁骨的，就更当不了英雄了。
处理好一切，路朝歌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这边的事不算完，李朝宗虽然说够了，但是那些人绝对不可能留着，带走的这二十多人，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挖出来。
而此时的东宫书房，李存宁的左膀右臂们已经来了，甚至还包括小豆丁路竟择。
“陛下让您下令灭了伊稚斜部？”皇甫明哲一脸震惊：“这北疆之战才结束不到三个月，这不对劲啊！”
“现在不是开不开战的事。”崔仲康说道：“是，陛下要让殿下开始接触军队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历史上，哪个皇帝也不敢轻易让太子接触军队啊！”闻人廷书说道：“军队，不是开玩笑的。”
“那你们见过那个朝代，有个大将军全权处理全国军务事的？”袁光佐说道：“这种事，在咱大明发生，不算什么稀奇事，我就觉得你们担心都是多余的。”
“可当时他们两个那表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李存宁说道：“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事啊！”
“能有什么事。”钱阳泽说道：“要我说，你是太子殿下，而且你和以前的那些太子也不同，他们一个两个的恨不得自己爹早点死，可你又没这个想法，让你尽早的接触军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就是单纯的让你接触军队，我就觉得没必要想那么多。”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陛下想要多多历练你。”第三智渊开口道：“陛下也好，大将军也罢，这二位的行事风格不能按照常理来理解，他们做出什么事都不算奇怪，更何况以您的性子，就算是接触了军队，您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些年我们也观察过，您和陛下从来都是先父子在君臣，不像前朝，都是先君臣在父子。”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全都没说到点上。”路竟择打着哈欠：“两个人都想偷懒，然后以锻炼我大哥为借口，让他名正言顺的开始接触军队，等他了解了军队的运作模式之后，这二位就开始当甩手掌柜喽！我大哥现在对政务了然于胸，就差军队这点事了，等我大哥也捋顺了，你猜这二位还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当皇帝和大将军了？”
“竟择，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儿戏了？”皇甫明哲说道。
“儿戏？”路竟择笑着说道：“这二位干点啥不儿戏啊？当年起兵也够儿戏的吧？还不是干出大事了？”
“你们就是想的太多了。”路竟择继续说道：“我大伯我就不说了，天天勤政爱民的，你们看看我爹，恨不得把自己镶在长安城，懒的都到一定境界了。”
“大哥，你就放心大胆的干，我觉得事不大。”路竟择说道：“不就是下达军令灭了伊稚斜嘛！这算事吗？将来你弄不好每年都要下达一个灭国的军令，这都不算事，反正我大伯支持你，我爹支持你，我们这些人都支持你，你怕啥？”
“对，我们都支持你。”袁光佑说道：“没什么可怕的，那二位在有什么算计，也不可能坑你就是了，干。”
李存宁看着眼前的重任，这些人将来都会是他的左膀右臂肱骨重臣，有他们的支持，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这帮人手里可能没什么权利，但是能有这么多人支持，他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干。”李存宁下定决心：“你们说的对，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接触军队嘛！早早晚晚的事。”
只要李存宁能下定决心，他就没有什么不敢干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是自己老爹和二叔授意，那就大胆的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