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不蠢。
尤其是王国平，能够在三十岁就担此重任，足可说明他这个人有能力、有头脑。
经过叶志明这么一点拨，他立刻意识到，叶志明并非在危言耸听。
“这……”
姜波眉头紧皱，半晌没有开口。
直到王国平跟他解释一番，他才明白了过来。
“那这不是意味着，我们只有先跟你做买卖，然后别人才敢跟我们做买卖，是这个意思吗？”姜波开口问道。
叶志明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刘国涛犯了那么大的事儿，谁也不清楚，你们这个厂子到底干不干净，万一钱给你们，然后要买的东西被查封了，那不是亏本亏大了？”
“可是你既然敢上门来找我们谈生意，那不就说明我们厂是清白的吗？”姜波脑瓜子转得快，开口道。
叶志明笑了笑，开口道：“可是你把我上门的事情，跟别人说，你觉得别人会相信吗？什么合同都没有，什么合作都没有，别人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连‘我’这个人，都是你杜撰出来的。”
姜波张了张嘴，本想再辩驳两句，却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
王国平也是一脸苦闷，没想到叶志明居然会这么厉害。
要是能重来，他一定要劝阻刘国涛不要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去跟叶志明翻脸。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而且谁都想不到，一个开废品回收站的小个体户，居然有能力把一个身家好几千万的大老板给送进去。
“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考虑的事情了。”叶志明翘着二郎腿，缓缓道，“再提醒你们一下，我时间有限，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久等。”
说完之后，他还从放在桌上的中华烟里抽了一根给自己点上。
“那是我的烟！”
姜波咬了咬牙，很想说一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去外面聊两句怎么样？”
王国平看着叶志明问道。
叶志明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王国平随后就拉着姜波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格外冷清。
姜波皱眉道：“你拽我出来干嘛？外面这么冷。”
王国平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姜总，其实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现在刘总进去了，你姐在四处打点，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觉得你不如趁这个时候，把厂子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还能从中捞一笔。”
“刘总这个靠山倒了，你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呐！”
他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姜波很是感动，也十分心动。
的确。
现在是最适合姜波搞钱的时候。
要不然等他姐回过神来，接手工厂，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他的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姜波看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答应他，跟他合作。”
“他连刘总都能送进去，这么有能力，咱们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而且他刚刚说得很对，现在市面上虽然有很多人在打咱们厂的注意，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行动。只有跟他合作完以后，别人才敢跟咱们合作。”
王国平沉声道。
“可是……他明摆着拿不出什么钱来，卖给他不是纯亏本吗？”
姜波早就心动了，但想到要亏钱，就又动摇了。
“就算要亏欠，那也是亏刘总的钱啊。”
“您只要卖出去，就算卖一块，进到您口袋里那也是纯赚的。”
王国平苦口婆心道。
“好像是这么个理。”
姜波眼睛一亮，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人密谋一阵，随后再次走进了会议室。
叶志明一根烟已经抽完，把腿架在桌子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这才睁开了双眼：“看来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姜波点头道：“我们可以跟你合作，就是不知道，你想从这里买走什么？”
“我只需要纯铝。”叶志明开口道。
虽说腾飞铝业的设备都是目前最先进的，但并不适用于精钢厂。
姜波没有感到意外，点头道：“你要多少，说个价吧。”
“你们现在库存还有多少？”叶志明开口问道。
姜波想了想，开口道：“差不多百来吨的样子吧。”
居然这么多！
叶志明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刘国涛很看重这个工厂，而且铝价不断在上涨，多囤点原材料实属正常。
“我大概要二十万的样子。”叶志明缓缓道。
姜波皱眉道：“二十万，也就是二十吨吗？可以，我同意卖给你了。”
他微微有些心痛。
因为二十吨的纯铝，现在市价正常可以卖到二十三四万的样子。为了后续能有生意做，他只能忍痛便宜卖给叶志明。
但不曾想，叶志明居然摇起了头。
“你什么意思？”
姜波和王国平见状，都是愣住了。
叶志明笑了笑，开口道：“我是说，我全都要了。”
“你……你没在开玩笑吧？二十万想买走一百吨的纯铝，你tm在逗我？”姜波瞬间不淡定了，蹭一下站了起来。
叶志明翘着二郎腿道：“谁逗你了？我是开废品回收站的，我来跟你们做生意，可不就是按照废品的价格来回收。”
姜波和王国平闻言，两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叶志明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呐！
价值百万的纯铝，竟然想二十万就买走！
偏偏叶志明说的话也没错，他是开废品回收站的，用废品价格来收购，还真没一点毛病！
但是……
姜波面色涨红，想要拒绝，却又心存顾虑。
他纠结半天，最后开口道：“你……你要不再加点？2000块钱一吨，这个价太低了，市面上铝价都涨到一万三了。”
“那你卖给别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叶志明说完，作势起身要走。
见此一幕，两人都慌了。
如果叶志明真的走了，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连第一单生意都做不成，那些躲在暗中观望的人，就更不敢出手了。
这就好像连锁反应，后面的生意要是做不成，只会亏得更多。
“你……你等一等！”
“我答应你！”
姜波双眼猩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就好像赌桌上绝望的赌徒，已经没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