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别打我了……求求你了……别打了……”
脑海里浮现出老婆倒在血泊中。
祈求陆云霆饶过她的场景。
谁能想到。
一代战神陆云霆。
有着这么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
英雄陵墓前，军人们手捧着鲜花，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双眼通红。
英雄陵墓后，一缕英魂背靠着墓碑，年过七十的脸上，依旧能看到帅气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双青莲一般的眸子。
在战场上厮杀了五十年，陆云霆的眸子里早就沾满了鲜血，没想到死后却得到了一双青莲之眼。
“陆将军……您……一路走好……”送别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只知道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不惧生死。却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那沙场之上。
那段往事，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陆将军……夫人的墓碑也迁过来了……”
陆云霆蹲在妻子的墓前，用手背轻轻地触碰着妻子的遗照。
七十年代中期，那时的他还是村里的混混头子，而夏芳华，则是邻村最漂亮的女人。
记得那天夜里，他带人来到夏芳华的家，打着莫须有的罪名要抄她的家，逼着她嫁给了自己。
嫁过来后，他还是不务正业，家里的生活全靠夏芳华一人支撑着。
那时村里的人都替她意难平，这么好一个姑娘却嫁给了这么个流氓恶霸，说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儿萌萌出生后，他更是爱上了喝酒，并且嗜酒成性，成天喝得烂醉如泥，喝醉了就打夏芳华和萌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82年的8月2日。
一伙霓虹国的流氓团伙摸进了村子，掳走了村子十二个女人。一个月后再次找到她们的时候，全部衣不遮体，被玩弄致死。
夏芳华和萌萌也在其中。
事发那天，是夏芳华的生日，而他却在外面和混混们喝大酒。
夏芳华失踪后，他起初并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的那份伤痛越来越猛烈。
直到82年的9月2日，村长来到他家让他去认领芳华和萌萌的尸体。
当他见到她们的尸体的时候，陆云霆崩溃了，那时他才知道，芳华还有着身孕。
崩溃的陆云霆选择了逃离。
后来，陆云霆走向了战场，见到霓虹国流氓就杀，可是再多的杀戮也无法抹平心中的那份伤痛。
他一心求死，谁知却怎么也死不掉，反倒是这份不惧生死的气魄，让他成了威震一方的陆将军。
“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让芳华和萌萌再受到伤害……”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好好地弥补她们……”
陆云霆的灵魂越来越轻盈，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眼前。
82年7月，台风突然改变路径，掀起了家里的屋顶，娘俩淋了一夜的雨，烧出了肺炎。
82年7月，村子爆发烈性传染病，女儿烙下了残疾。
82年7月，一场大火烧没了半个村子，芳华为了拿自考成绩单在大火中被毁容。
82年8月2日，霓虹国流氓团伙入侵，芳华和女儿被q暴致死，抛尸山中。
芳华和萌萌在遭受折磨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喝大酒。
眸子里噙满了泪水，芳华和萌萌，是他一辈子的意难平。
青莲色的眸子里的泪水，缓缓地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青色长河，荡漾出徐徐波纹。
陆云霆站在这条由泪水凝聚而成的长河之上，缓缓地下沉着。
“芳华，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
如果能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
日月颠倒，时钟倒转。陆云霆沉入了时间的长河中。
“云霆……云霆？”
耳边传来了温婉熟悉的声音。
简陋的屋子中，夏芳华抱着萌萌，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陆云霆手里拿着酒瓶子，醉醺醺地靠在床边上。
夏芳华害怕极了，今天他喝了好多酒，一定会打她和萌萌的。
“云霆……你今天能不能别打我和萌萌了？我，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出去挣钱，我一定赶在台风到来之前把酒钱挣回来……”
陆云霆想睁开眼，可是怎么样也睁不开。
“爸爸……萌萌明天也要早早地和妈妈去挣钱，挣钱给爸爸买酒喝，挣钱给小弟弟买窝头！”
“爸爸，今天不要打萌萌了好不好？萌萌的手好疼，好难过……”
萌萌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陆云霆铆足了力气，猛地睁开眼睛。
睁开眼后，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视野也是模糊的，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大门外好像还有个人影，在偷偷摸摸地往里面偷看。
他看向四周，木床，尿壶，脸盆，肥皂盒，搪瓷水缸，梳妆镜，塑料梳子，窗户纸。
这些……这些都是他年轻时候用过的东西。
怎么回事？
随着视野越来越清晰，他看清了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影。
是……是芳华和萌萌？
此刻，他同时也看到了在门外偷偷往里看的陆小河，只是他已经顾不得别人了，陆云霆噌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芳华？萌萌？真的是你们吗？”
见到陆云霆忽然跳了起来，夏芳华和萌萌猛地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
“云霆，求求你了，别打萌萌了，萌萌的手指头昨天快被打断了，你，你要打就打我吧！”
夏芳华把萌萌塞到角落里，拼死护着。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也逐渐涣散，每次陆云霆喝醉了，都要毒打她一顿。今天也不例外，陆云霆的拳头很快就会落在她的身体上。
在门外偷看的陆小河也被陆云霆吓了一跳，赶紧把色眯眯的目光，从夏芳华的背影上收回来。
“看来芳华姐又免不了一顿毒打了。”陆小河意难平地嘟哝了两声。
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就像是历史重现一般……
在角落里跪着，瑟瑟发抖的妻子和女儿，在门外色眯眯地往里偷看的陆小河……
难道自己真的重生了？
陆云霆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起码年轻了五十岁，只是那一双青莲色的眸子，跟着一起重生了，他年轻时候是一双黑色的眸子，而不是青莲色的。
陆云霆回过神来，痴痴地望着角落里的芳华和萌萌。
他的喉头哽咽了。
眼睛湿润了，视野模模糊糊的。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满脸梨花的夏芳华，还有手指头又红又肿的萌萌。
心里满是内疚与悔恨。
他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猛地冲到娘俩面前，一把搂住了她们。
“求你了……别打我们了……云霆，求你了……”
“呜呜……萌萌错了，萌萌明天一定多挣钱……呜呜……”
见到陆云霆向夏芳华扑了过去，陆小河死死地盯着夏芳华的身体，每次陆云霆施暴夏芳华，他都想看到点平常看不到的景色，只是每次都没成功罢了。
“要打就快点打，拖出来点打，在角落里我看不清楚。”陆小河心里暗想着。
而夏芳华和萌萌两人则蜷缩在一起，条件反射般的抽搐着，长年累月的毒打让她们俩产生了应激反应。
两人觉得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只是这次，陆云霆并没有打她们，而是紧紧地搂着她们。
“芳华……萌萌……对不起，对不起……”
陆云霆泪雨滂沱，征战沙场五十载不曾落泪一次，可是这一次，陆云霆流泪了。
夏芳华和萌萌的应激反应慢慢消失，过了好一会儿，她们害怕的拳头始终都没有落下。
夏芳华偷偷地看了陆云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觉云霆沧桑了好多，成熟了好多，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夏芳华有些诧异。
他今天怎么没有打我……？
而且也没有打萌萌。
夏芳华似乎是感受到了陆云霆的不同，怯生生地问道：“云霆，发生什么事了……？”
萌萌圆滚滚的大眼珠子里还噙着眼泪，她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不要难过，萌萌已经四岁了，是大孩子了，萌萌明天一定能挣到酒钱！萌萌可以的！”
“只是……爸爸能不能不要打妈妈和萌萌了？萌萌的手好疼，萌萌好饿……”
而在门外一直往里偷瞄着，正准备看夏芳华春光乍泄的陆小河，也迟迟没有等到陆云霆的施暴。
而在此时，陆云霆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上一世的事情。
陆小河在今晚，将会偷看到夏芳华换衣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