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然面对赵蓉的时候，脸上没再带着那一惯漫不经心欠揍的笑，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赵蓉以为慕轻雪受欺负了，此时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但她好歹是慕家的主母，礼仪教养还是在的，做不出破口大骂这种事情。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慕以然客气的说道：“慕小姐，我知道你有能力，而且有凌家撑腰，但我们慕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小雪是我们慕家的千金，就算再不济，在外面也是绝对不能让人随便欺负的……小雪她性子弱，有什么事情也不爱往家里说，我希望你以后能高抬贵手，不要再针对她了。”
慕以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蓉，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让人看不懂。
赵蓉现在倒是对慕轻雪这个女儿好，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就算得罪凌家都不在意，可是……当初她就怎么能做到那么狠心呢？现在是想补偿吗？晚了……
赵蓉被那双眼熟的眸子看得有些心慌，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慕以然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不屑的说道：“她既然得罪了我，就应该躲着我走，谁让她老是往我面前凑惹我不开心呢？上次不过是就事论事的说了几句就受不了了？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我劝她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和我碰面的好。”
赵蓉听见她这蛮不讲理的话也惊了，刚才见慕以然的时候明明聊得挺好的，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慕轻雪也没想到慕以然居然会这样回答，见赵蓉愣住了，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瞟了一眼，随后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拉住桌布扯了一下。
桌子上叠起来的酒杯瞬间就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慕轻雪和赵蓉了，慕以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准备上前，然后就看见赵蓉把慕轻雪往自己这边一拉，用手挡住了砸下来的酒杯。
“妈妈！”慕轻雪见状赶紧拉住赵蓉被酒杯碎片划破的手，又看着慕以然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慕小姐，就算我妈妈说了你几句，你也不用故意碰倒桌子上的酒杯来砸我们吧？”
周围的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看见这场景，都以为就是慕轻雪说的那样，纷纷看慕以然的眼神都变了味。
“这是谁啊，今天慕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她居然来砸场子？”
“对啊，刚才我就听见她们在这边说话了，慕夫人一直好言好语的和她说话，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干这种事情，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爹妈是怎么教的！”
“我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教养！”
“是啊是啊，看起来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和慕家那个千金差远了。”
……
赵蓉的手被划了道小口子，并不是很严重，慕轻雪一脸担心的用纸巾给她擦手臂上的酒，还不放心的让人去拿了纱布和药来给赵蓉简单的包扎。
周围的人都在对慕以然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慕以然站在一边看着那边母慈女孝的场景没说话，鼻头莫名的有些酸。
联盟里的孩子都是被拐卖来的，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他们就会像她一样，一辈子待在联盟，为联盟卖命，直到自己有能力脱离联盟，才能过上东躲西藏的自由日子。
慕以然被拐到联盟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她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只是那天雪下得很大，她在寒冷的雪地里等了一晚上，直到冻晕过去都没有等来说好会回来接她的人。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明明她也可以从小无忧无虑的长大的……可是她的母亲不要她了，所以她被困在联盟折磨了十几年，成了现在这样冷血薄情的样子。
周围的谈论声越来越大，有的人见慕以然没说话，更是说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开始说一些指责谩骂的话。
慕以然闭了闭眼，她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偏要回来找一个结果，明明知道事实就是那样残忍，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慕以然突然有点想逃离这里了，想逃回川城，逃到天涯海角，反正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感觉有人搂住了自己，把她按进怀里，挡住了她的视线。
周围的谈论声都好像都被隔绝在外，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莫名的有安全感。
慕以然脱力般的靠着凌妄怀里，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凌妄把外套裹到慕以然身上，搂着她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我在。”
慕以然听见这话突然有点想哭，她微微点点头，语气里难得的带了点委屈：“凌妄，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凌妄温柔的应了一声，随后沉着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眸子冷的不行。
周围的人不认识慕以然，总该认识凌妄的，见状都赶紧闭了嘴，愣在一边不敢动了。
慕轻雪看见凌妄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紧了赵蓉的胳膊，赵蓉抬头看了一眼她有些害怕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
此时慕池知道这边的事情也赶了过来，看见这场景先是上前检查了一下赵蓉的伤口，随后才看向了凌妄怀里的慕以然。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后沉着脸转头看了一眼慕轻雪，后者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慕池见凌妄和慕以然要走，赶紧上前准备解释一下：“凌先生，慕小姐她……”
凌妄回头，沉声打断他：“不必说了，我妻子今天在慕家受了委屈，今后自然是要全数奉还的，慕先生好自为之。”
说着便转身搂着慕以然往外面走去，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刚好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凌妄下意识的把慕以然往自己这边搂了搂，才没让她和那人撞上。
那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宴会厅内，转身时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朵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