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厅内的气氛悲哀，可转眼间却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宋溪雪看着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萧明呵呵笑道：“你觉得告诉我这些就能够为她换一道平安福？”
齐天胜笑道：“今日之前，我对你们修者的气运，因果之说不敢尽信，但现在我想只要你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就不会袖手旁观，秦豹说前辈可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强大修者，这种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没有任何回应，齐天胜的目光紧紧盯着萧明，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失败了。
这是一场豪赌，他并不是喜欢赌博的人。
从被家族当做孪生兄长的影子培养，到齐家家主，万人之上，他学会的最深刻的道理就是不要坐在赌桌上。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
萧明口中所言的只能够救一个他不清楚是真是假，但也不需要去质疑，本就是萍水相逢，何况之前还招惹过人家，结下仇怨。
人家肯救人已经是大度，但却不能够不防。
这是齐天胜信奉的第二大道理，天上不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
或许眼前这位高人和宋溪雪真的是好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他能够做的就是保护多年来愧对女儿的安全，至少不要让她死在齐家这座将倾的大厦之下。
作为家主，他太清楚齐薇日后的命运。
当他死后，想要碰齐薇的人估计能贯穿整个临江市，到最后不是沦为哪家公子哥的万物，就是被当做交际花每天陪着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在不就只有一死了之。
那宋溪雪如果不是有王家大公子的关系恐怕造就如此，宋家如此，他死后的齐家只怕比宋家还不如。
多年来因为那位恋人的死他对于不得不迎娶的那位结发妻子心中愧疚，齐薇又因为他执意接回那对母女而气死母亲对他耿耿于怀。
父女心结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开的了。
齐天胜临死之前得知真相，剩下的唯有舔犊情深，此番必死，自然要尽可能给女儿撑起一片求生之地，眼前这位高人便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仅仅是一份功法便可以让苦修多年的秦豹锐变，这样的人要是日后成长起来有多可怕齐天胜不敢想象。
他之所以大胆将那三件事情说出来就是要让萧明觉得欠了他齐家一份人情，齐天胜死，这份人情自然要还给齐薇。
当然，萧明也可以不顾及这些，但齐天胜相信他所知道的修者世界的事情，更相信他的眼光。
萧明绝对不是普通的修者，或许他的言行举止慵懒散漫，但是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的光芒绝对是强者才能够拥有的。
这种人不会甘于平凡，而问鼎修者志强武道，他绝对不会无视这份因果。
还有，萧明既然能够为了宋溪雪沾染他齐家，这足够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如果是为了女色呢更简单，齐天胜相信女儿不会比宋溪雪差。
或许这样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已经是齐天胜能走做到的所有事情，而他这样做也等同于关闭了所有求生的门路，他不死，这些事情都不成立。
即便还有其他医治的方法，他也只能够选择放弃，否则就等于是开罪萧明。
谁能够想到，齐天胜到最后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即便是宋溪雪不懂其中的纠葛也感受到大厅之内这份压抑的气氛，联想到在宋家的遭遇，不由得悲从心中来，默默低头。
沉默良久，萧明从怀中掏出那枚装着灵液的瓷瓶放到桌子上。
先后几次使用，灵液剩余不多，但也是无价之物。
“这个你拿去吧，每日一滴可给你续命，处理好家事之后再走吧。”
听到这话，齐天胜眼睛不由得一亮。
任何一个将死之人听到续命两个字都会无比激动，可很快，他的目光黯淡下去，这算是考验么？
呵呵，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呀。
“多谢前辈。”
齐天胜并没有犹豫，拿起那枚瓷瓶深施一礼。
这是，敲门声传来，正是秦豹备齐了物品归来，想了想提笔又写下数行文字交给齐天胜。
“这是救治之法，依法而行你女儿数日之后应该无虞，运气好或许还能够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齐天胜原本枯萎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再次行礼。
不多时，刚才还热闹哄哄的大厅人去楼空变得冷清。
萧明和宋溪雪都没有说话，只有门外冷风呼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溪雪忽然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萧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是你老公呀，结婚证上面不是写着呢么？”
“你……”宋溪雪撅起嘴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扔下一句，“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萧明闻言陷入了沉默。
是呀，他究竟是谁。
紫玄医圣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沾染因果已经是大忌，最后更是把那为数不多的灵液送出去。
他可以给这个行为找很多合理的理由。
但是他的内心很清除，归根结底他只是想让齐天胜父女见最后一面。
或许齐天胜十恶不赦，或许他丧尽天良，但刚刚那一刻，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满心愧疚的父亲。
这些感情用事的行为绝对不是经历过无数杀伐，在弱肉强食的修者世界爬到顶端的紫玄医圣会做的。
亲近宋溪雪，招惹齐家。
这些行为不管怎么看都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还是这样做了。
就如同宋溪雪的问题一样。
“我究竟是谁。”
“我还是我么？”
“我还是紫玄医圣么？”
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萧明却找不到答案，陷入了沉思。
“我要去睡觉了，今天的事情太多了。”
就在萧明沉思之际，宋溪雪的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他的妻子已经走到楼梯上，回首一笑，眼底的悲伤和忧愁几乎看不到。
萧明见状不由得自嘲一笑。
是呀，不管我是谁，明天都要继续，路还要走下去。
修炼，不就是一个寻找自我，突破自我的过程么。
可笑两世为人，还不如她看的通透。
然而还不等他为解决了一个难题而欣喜的时候，宋溪雪的生意再次传来。
“对了，把楼上楼下的房间都收拾干净，不然明天有你好受的。”
萧明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偌大的别墅陷入了沉思。
住的地方大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