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
短暂的对视后，那双情绪不明的灰栗色眼眸垂下了眼帘，视线落在那已经快要消肿的嘴唇上，指腹轻触，“疼吗？”
唐芯沉默地看着楚齐，半晌，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开口只是问她疼不疼。
冰凉的指尖感受着她鼻息间温热的气息，楚齐的眼睛里溢出些悲情，“我不会生你的气。”他只是她的私人医生，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
低沉的声音有些许无力，惹人心疼。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唐芯抬眸看向楚齐，目光认真，语气认真地说，“如果喜欢我让你变得卑微，你该适可而止，楚医生。”
他的冲动和反常已经表明了他对她的在意，以及对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的介意。
如果她不曾接受过他的喜欢，他或许没有生气的立场，但她从来没有拒绝过，甚至享受着他的喜欢，他有生气的权利，不用这么善解人意，把难受的情绪都留给自己。
敷在脸上的冰袋正在散去了楚齐脸上的红肿，而她说出口的话，落在楚齐的耳中，比冰袋冰凉的温度更加冰冷。
心口细密地疼着，他从来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这么令人讨厌。
停止对她的喜欢？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冒出来，他就没有办法接受，怎么能停止？
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克制的情感，一次又一次劝自己离得远一些，可每次听见她有事，她需要，他何时犹豫过？
只想顷刻间赶到她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她一次又一次地费尽心力想要解开他的心结，从不要求他给什么回报，他能给她的，除了那点没有底线的喜欢，还有什么？
锋利的喉结轻滚，楚齐赫然伸手将坐在身前的人拉近眼前，那双黑亮的眼睛明显一愣，他却没有给她多一秒的反应机会，修长的左手顺着发丝插入，扣住她的后脑勺向下，精准地擒住了她的唇。
唐芯一愣神儿，天旋地转，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里。
压抑在心底浓烈地想要占有的喜欢被释放出来，脸上敷着的冰袋落到了地上，变换了位置躺在沙发上的人儿伸手去够，冰凉的掌心却被人覆上，十指紧扣举过头顶。
“别推开我。”
如珠如玉的声音滑过耳畔，唐芯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
感受到她的接纳，那双情绪紧张的灰栗色眼眸缓缓闭上眼睛，由急入缓，轻柔而温情地亲吻她。
这好像是唐芯记忆里，楚齐第一次这么主动深入地亲吻她。
他身上时时带有的克制好像也消失了，放松的状态让这个吻变得格外的绵长，舒心，甚至，意犹未尽。
气息微喘，四目相对。
楚齐眼里的灰度散去，黑色的瞳仁在不到一掌的距离看起来很不一样，像是有磁石一样把唐芯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进去。
她甚至忘记了眨眼。
而在楚齐眼中，近在咫尺的人显得那么娇艳，那抹淡淡的奇楠香也在刚才的亲吻中散去。
白皙的鹅蛋脸上，肌肤吹弹可破，像一道可口的甜点。
喉结轻滚，他浅浅地亲了一口，软软糯糯，还会回弹。
他又亲了一口。
“楚——”唐芯嘴里刚吐了一个音儿，脸蛋儿又被嘬了一口，一口一口又一口，嘬地有滋有味！
唐芯：“！！！”
她目瞪口呆，一双黑亮的眼睛是大大的疑惑。
嘬了不知道多少下的人，眼里盛满了心满意足的笑意，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刚才被他反复嘬的地方，声音撩人而欣喜，“我好像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
唐芯一时呆住。
这……
一向端庄而矜持的人突然在她面前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佻达，这谁顶得住？
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冰山美人呢？
唐芯舔了舔唇，“那要是这样，我可不可以也对你做点过分的事？”
楚齐目露疑惑，下一秒，一只柔软的削瘦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腹部。
不经意被按到痛处，楚齐下意识收紧腹部，轻松的表情瞬间绷紧。
唐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伤到这儿了？”
楚齐迟疑了一秒，点头。
“那我给你揉揉？”
冷白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浅薄的粉红，“……好。”
两人坐了起来，肩并肩地靠着沙发椅的后背。
本来唐芯是想占点便宜的，但想到他有伤，又不好意思太直白，所以，稍显遗憾地隔着衣服替他揉。
不过，隔着衣服还是好有料啊……
楚齐脸色紧绷着，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楚医生，我的技术可能没你那么好，”唐芯一边揉一边说，“要是我的力道不合适，你要提醒我。”
“……嗯。”
此时的唐芯如果抬头看一眼，必然撞上一张似柿子红了般涨红的脸。
这一揉，唐芯揉地挺久的。
楚齐忍得也挺久的。
看出唐芯的力不从心，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反客为主地替她揉着，“辛苦了，唐小姐。”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唐芯觉得很舒服，她偷懒地靠在楚齐的肩头上，问，“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楚齐垂首看着自己的下腹，庆幸自己今天的克制力不错，没像上次那样不禁撩拨，弄得场面尴尬。
唐芯注意到他的小眼神，也瞄了一眼他的裤子。
突然脑子一转，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唐芯抽开手，去衣柜找到自己的衣服，从内兜里摸到东西，回到沙发故弄玄虚地让楚齐伸出一只手心。
楚齐照做。
唐芯手心覆上，下一秒，一道小小的黄符出现在楚齐的手心。
“之前说过要给你求一个万事顺遂符，这是我请清泉寺的住持亲自开过光的，你带在身上，图个心安！”
黄色的符纸被叠成规整的三角形，上面的朱砂清晰可见符文。
一道符不可能让他所想之事都成真，但这一份盼他万事称心的心意，很纯粹。
她始终挂念着他。
楚齐握紧那小小的黄符，内心再一次被唐芯的真诚和贴心填满，一股庆幸从心底油然而生。
庆幸他将自己真正的心意更加直白地表达了出来，而不是因她一句话打退堂鼓……
“唐小姐”
“嗯？”
面前的人，那般乖巧地看着他。
楚齐将人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清晰而肯定地说，“我不会放弃喜欢你，我也不会因为喜欢你而变得卑微，你可以放心地让我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