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咯咯咯咯咯咯？”
“还是桀桀桀桀桀桀桀？”
“……”面对凑到跟前来耍宝的人，楚齐伸手将人掰转向后，嘴角的笑意再绷不住。
听见男人喉间传来不可控制的低笑声，唐芯眼眸弯弯，侧目看他：“楚医生，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嘛……”
似冰山逢春，万物复苏一样赏心悦目。
楚齐收住了笑意，灰栗色的眼眸里笑意未散，又带了些无奈：“唐小姐，你真是个…”
“是个什么？”
楚齐的话戛然而止，唐芯好奇极了，追问他他也不说。
放开她后，就快步走向山下。
唐芯盯了他背影一会儿。
看他那一身沉重的气息消散，这才又挂起笑意举步追上去。
“楚医生，你等等我嘛！你还没说我是个什么呢！”
“你说什么？”
“现世活宝？”
“我这么可爱你说我是活宝？”
“你换个形容词行不行？”
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惊得松林里几只鸟雀横飞，寂静的墓园里，肃穆的气氛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楚齐去墓园外的花房买了一瓶水，递给唐芯。
唐芯接过来装模作样地拧了拧，表情委屈：“拧不开。”
楚齐伸手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啪嗒”，拧开了瓶盖。
唐芯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好奇怪，楚医生买的水都比别的甜。”
面对少女有心的吹捧，楚齐扬眉轻笑，率先一步上了车。
回到别墅时，已经临近六点。
美好的夕阳光柔和地洒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粼粼如金光。
山道上树影婆娑，晚风习习，透着些仲秋该有的凉意。
考虑到楚齐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太好，唐芯打算让南波万直接去酒店的餐厅里打包饭菜回来，楚齐却说没关系。
从墓园回来，被她闹腾一路的人，身上那股浓郁的戾气消散不见，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
一切都在恢复正常。
如果沈欣语没出现的话。
看着别墅门口站着的人，车上有说有笑的两人同时沉下了脸。
“她还有完没完了！”唐芯拧动门把手准备下车，却被楚齐按住。
她抬眸看去，那双灰栗色的眸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可以解决好。”
默默对视片刻，唐芯松开了门把手。
楚齐从另一边下车，关上了车门。
大门打开，南波万缓缓驱车入内，唐芯透过车窗看见沈欣语笑意盈盈地走到楚齐身边。
女孩精心打扮过。
一条水绿的绸缎长裙勾勒出婀娜曼妙的身材，在徐徐的晚风中，裙摆轻扬。
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垂至腰间，素手轻柔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巴掌大的小脸上笑容嫣然，岁月静好地就像书里对盛世白月光的描述。
和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一样。
楚齐怔愣一秒。
随之，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沈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跟你说过的，国医的李院长请你吃饭，就在我和哥哥暂住的别墅里，几步路而已，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了，赏个脸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沈小姐，在他面前又露出了这幅做小伏低的姿态。
仿佛这样就能勾起他的怜惜之心。
楚齐别开脸，看向不远处的白色别墅：“沈小姐的好意我受不起，如果你还是说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说话间，余光转回身后的别墅。
进了屋的唐芯还是不放心，站在落地窗的位置远远注视着二人。
“怎么会毫无意义呢？我是诚心想向你道歉才为你奔走的，你知道李院长多难请吗？”
楚齐侧过身，目光越过沈欣语的头顶，看向别墅里站着的人儿。
沈欣语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执着地说，“五年前是我错了，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啊！那么多的人看着，你哪怕只是虚情假意地替我把场面圆过去，我当时也不会因为一时意气放任朋友们那样羞辱你！都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呢？”
都五年了，他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
“楚齐，你父母一直等着见你最后一面，熬到死都没等到你，你知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八个小时前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从京城赶回来最多也就需要四个小时，你为什么迟了这么久？”
“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全心全意地把你养到这么大，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还能安心在外面和别人玩到现在才过来？”
“你真不配当他们的儿子！”
姑姑斥责的声音犹在耳畔，楚齐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当晚将他扣下的所有人。
那个别墅里的所有人，所有参加沈欣语生日宴的人，包括生日宴的主人。
他们的狂欢，凌驾在他一生的遗憾之上。
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原谅。
眼尾猩红，楚齐闭上眼想要克制心底涌起的恨意和怒火，却在面前的人触碰他胳膊的一刹那爆发。
他扬手挥开了沈欣语。
哪怕她因不措倒在地上，也没有丝毫心软。
“沈小姐”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当那双灰栗色的眼眸睁开时，如千年雪山般寒冷的气息从眼眸中蔓延开，笼罩全身。
身前半米内的气压陡然将至冰点。
平时听起来低哑又有磁性的声音在此刻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冰层，说出口的话更似深海寒铁一般冻得人窒息：“想让我原谅你，不如从这里像畜生一样，爬到度假村的门口。”
就算她爬出去，他就真的能原谅吗？
不过是羞辱她而已。
从男人那毫无感情的眼神里，沈欣语读懂了他的意思，一张漂亮的小脸煞白。
她是沈家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就算因为喜欢他而卑微，也不可能卑贱到像畜生一样。
她的出身，她的教养，她的底线不允许她受这样的侮辱！
“楚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跌坐在地上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发现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
从前的他，虽然态度冷冰冰地，可从来不会说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更不会去为难别人。
她泪光闪闪地仰头看着逆光傲立的男人。
温暖的夕阳明明就照在两人的身上，可她却觉得好冷，好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拜你所赐。”
楚齐毫无怜悯心地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像一寸寸利刃。
将她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