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课件上的图片，在台下一直意兴阑珊的林雅，总算是提起了兴致。
夏商的残酷献祭、周战的全民大乱斗，秦朝的横扫八荒，这些很棒，非常值得研究，可对于致力于研究生命科学，希望能够解决生育困境的他来说，实在是偏题偏得太远。
接下来是铁器时代的光辉，有着大一统为根基，短暂中央集权的究极加强。
两汉爆表的战斗力，一汉敌五胡的生产力碾压，男女混合双打的战术革新，其中各种豪迈与气魄，直接奠定了这个民族的魂魄。
然后是封建地主的固有矛盾，土地兼并和农民起义。
被盘剥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揭竿而起，险些掀翻了旧势力的统治。
可农民是有局限性的，无论是生产力还是思想武器都远远不够成熟，结果要么是被剥削阶级同化，屠龙勇者终成恶龙，要么是被窃取了胜利果实，在各种欲望之中，被各种不出意外的意外出了意外。
“我们不应该否认革命的积极性，但是我应该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代入其中，我们会发现，他们的失败是必然的。”
十分惋惜的，粟老师讲述着历史。
这并不教条，和教科书上要求死记硬背的必考点有着很大不同，很深入，很透彻，也更加残酷。
原有的秩序崩溃了，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起来，面对这时代的考卷，当时的进步势力，代表着更先进的生产力的地主门阀们露出獠牙，他们拿出刀枪和拳头，彼此攻击，互相征伐。
这些剥削者们又开始全民大乱斗，开始新的土地分配，一直砍到人口足够稀少，最强的强者拳头足够大，经历了各种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人民群众生活惨不忍睹的混战后，新的秩序这才得以建立。
【可惜了。】
身为一个奇行种，有着另一个世界历史内存的男孩子，林雅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思路已经开始走偏。
接下来的时代。
是募兵制的版本。
是封建制度的最高光。
是男女混合双打的最后余晖。
得益于这片土地的恩赐，得益于前人们无数次的努力，得益于劳动人民的辛苦产出，隋唐两代完成了制度上的突破，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公平的制度。
生产力的爆表，制度的优越性，种种因素的叠加造就极其强盛的国力，东至高句丽，西跨大漠，一度还和彼时西方最强的阿拉伯文明进行了各种碰撞，直到扩无可扩，国家的管理能力达到极限，这才由盛转衰，开始趋于保守。
男性最后的余晖。
看着笔记上的字样，林雅陷入了沉默。
他看过，见过，对此进行了研究，哪怕眼下只是初学者的水平，他也感受到里面的份量。
农耕技术革新，间冰期的回暖。
雪山消融、水草丰茂、可耕种面积大大增加，太多的因素导致了唐朝的强盛，那是未来一千多年里人民群众最幸福的时刻，也是封建时代，男性还能参与权力的最高点。
老师还在那咬词嚼字，对藩镇起义导致的历史作用进行严肃论断，台下的男生就已经跨过了这个阶段，根据他最近收集的药剂学演进史进行结合，开始了自己的判断。
【平衡被打破了。】
或者用现代科学的观点来说，因为上千年的药剂滥用，作为国家之社稷，保证人口增长数代的神器，关于利生草相关的技术，迎来了重大突破。
它提纯了。
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代利生剂，登上了历史舞台。
看着周围的女生开始情绪变化，为历史上第一个由女性建立的王朝而欣喜，林雅只觉得格格不入，到处透露出陌生的感觉。
她们很强。
就生产力的角度来说，她们是无可挑剔的。
得到利生剂的加持后，她们经历了上千年的药剂滥用，服用利生剂已经是人们的常识，在万年尺度，成百上千代的药物服用过程中，那些女性，终于在生产力端，实现了对男性的压制。
那是充满斗争，封建礼法开始出现的时代，最后的男性当权者进行抗争，可面对时代了浪潮，终究也是以身死道消而结束。
“经历了宋代女皇的统治，我国在农业育种方面终于迎来了突破，亩产数量终于突破到了二百到三百斤，早晚稻的技术开始成型，人口数量有了显着提升。”
陈述着事实，即便她们是一群虫豸，该有的夸奖也不应该省去。
在那个时代，土地就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耕种技术的提升就是生产力的提升，比起远古，这已经是好几倍的增长。
下层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随后是各种先进制度的出现，开放经济、制定贸易战略、文化产业的大繁荣，这个时代的诗词雅赋是今后千年的巅峰，民众生活得到大量改善，经济方面可谓是历代王朝里的最强。
这好吗？
这很好。
可代价也是无比沉重的。
为了解决内部矛盾，对抗彼时不愿意让渡权力的男性当权者，女皇们开始抑制武力，打压中央军队以外的一切军事实力，抓着男性生殖能力下降的话题疯狂攻击，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几百年如一日。
这是她们夺权的根本，是自己的法统所在，在如此‘重文抑武’的国策之下，这些女性当权者们制定了一系列让后人看来血压飙升的操作，可以说是开了个好头，给后世埋下无数个伏笔。
接下来，无非是土地兼并，把人民群众盘剥得活不下去。
那大家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先是农民起义，然后是世家军队的大乱斗，外族入侵，彻底乱成一锅粥。
里面有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打的传奇，有各路奇葩皇帝的轮流登场，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规矩。
可不变的是，经历了各种斗争之后，女性占据了主导地位，秩序格局已经彻底定型。
她们在封建礼法的基础上进行层层加码，各种人伦道义开始盛行，在这场女性的狂欢当中，已经沦落得顺风尿一鞋，挨一拳就得嘤嘤嘤的男孩子们，彻底失去了进行战斗的能力。
【可悲。】
叹息着，林雅已经熟读了这个世界的历史。
他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比起之后的教训，这点事情，连问题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