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又执起另外一条红绸。
[愿我家无双无病无灾，幸福美满。]
[愿吾孙女身体健康，平安如意。]
每一条红绸承载了老人的祝福，风一吹，满园叮叮作响。
老人的背不似从前的笔直，他佝偻着身体，颤抖的手提着水壶给桃树浇水，口中哼着不知调的歌谣，正是从前他哄自己睡觉的催眠曲。
姜黎隐忍许久的眼泪在此刻颗颗滚落，她嗫嚅着嘴唇，叫出了十八年来日思夜想的那个称呼：“爷，爷爷……”
老人的动作迟缓，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姜黎。
先是愣了一瞬，也许他以为面前站着的女人又是梦境。
直到姜黎再叫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苏谷游手里的水壶砸在脚边，他迈着蹒跚的步子一边拨开红绸，一边快步朝着姜黎走去。
“双儿，我的双儿回来了！”
他仍旧叫着姜黎从前的名字，姜黎快步奔向老爷子怀中，老少紧紧相拥在一起。
“双儿，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的双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滚烫的眼泪落在姜黎的手背，老人剧烈颤抖着，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爷爷，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姜黎也跟个复读机似的，一直重复这两句话，情到深处，也只剩下了本能。
“让我看看我的无双宝贝有没有变化？”老爷子的手很粗糙，皲裂的掌心缓缓抚过姜黎的眉眼，浑浊的眼睛眼泪滚动着。
“嗯，长高了，长漂亮了，白白净净的，跟我想象中一样。”
姜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我不孝顺，多年不曾回来看望你们。”
这些年来苏家就是她心上的一个结，哪怕她对爷爷奶奶思念，也不敢多做什么，就怕被打上想要攀龙附凤的标签。
又怕爷爷奶奶和父母一样会嫌弃她，她只能一个人远走他乡，甚至再不敢踏足南城一步。
是前不久她才知道爷爷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她们的感情是双向奔赴的，姜黎这才有勇气回来。
“傻丫头，回来就好，跪着干什么？老头子念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将你给盼回来了。”奶奶的声音响起。
姜黎转头朝着门口的老妇人看去，从前黑白相间的发丝早就变成了满头白发，因为保养得好，她的脸上并没有同龄人那么苍老，看着也就像是刚满六十的。
老太太身材曼妙，身上穿着一件旗袍，外面则是搭着白色狐狸毛大衣，整个人优雅雍容，和记忆中的奶奶一样。
知书达理，漂亮从容。
“奶奶。”
老太太抹着眼泪朝着她迎了过来，“乖孩子，怎么能这么久都不回来看一眼呢？”
姜黎垂下头，满眼都是自卑：“抱歉，我以为你们会讨厌我。”
“真是个傻孩子。”老太太温柔抚摸着她的头，一如从前的和蔼。
“当年的事我们也欠你一个解释，外面冷，你进来奶奶慢慢跟你说。”
老太太牵着姜黎的手将她带回了房间，烤箱里飘来红薯的香味。
姜黎手里被塞了一个。
“你爷爷知道你要回来，特地给你烤的，看看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姜黎吃着烤红薯，眼泪止不住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