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烟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商业互捧：“对了霆枭，苏小姐在北城人不生地不熟，明天你就带她四处看看我们北城的风景。”
厉霆枭想也没想的拒绝：“妈，我明天有重要的应酬，推不了。”
杨青烟顿时有些不满，“什么应酬比苏小姐还重要？你……”
苏无双笑着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伯母，本来就是我不好，临时说来就来，你就别逼枭哥哥，要是耽误了他的工作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要我说，不如让姜小姐陪我吧？”
“你瞧瞧无双多懂事，什么都替你着想。”
看得出来杨青烟对苏无双很满意，话里话外都是喜欢。
厉霆枭一边吃着虾一边回答：“姜助已经借调，这段时间不归我管。”
“这样啊，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苏无双温柔笑笑，“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丢不了，我可以等枭哥哥不忙的时候再出来。”
她越是乖巧懂事，杨青烟对姜黎的意见就越大，“姜助，你明天很忙吗？”
姜黎已经剥完最后一只虾起身，恭敬不失礼貌地回答：“嗯，容总刚回国掌管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抱歉呢苏小姐。”
“你是总助，你来安排。”
“不好意思夫人，我已经卸下总助的位置没这个权力，另外饭已经做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用餐，告辞。”
姜黎不是不给杨青烟面子，她看人都出现了虚影，坚持不了多久，只得先提出离开。
偏偏在这时苏无双开口了：“姜小姐留步，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你生气了？抱歉，这一杯酒算是我给你道歉。”
姜黎只得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她，“苏小姐言重，我离开只是因为到了我下班的点。”
杨青烟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眼睛看向厉霆枭，“霆枭，你这助理脾气倒是挺大，什么叫待客之道没人告诉过她？”
厉霆枭对姜黎足够了解，她是自己见过最懂分寸的人，就连她最厌恶的人谈生意时她都不会表露半点不悦，更别说今天这样的场合。
仔细看姜黎的脸微微泛红，就连耳根子都是红色的，显然不是涂了腮红。
她看人的眼神也没有焦距，状态和平时大不相同。
厉霆枭放下筷子起身，“妈，我突然想起今晚我还有个重要的合同要整理，我得回公司一趟，苏小姐，招待不周很抱歉。”
苏无双也赶紧放下酒杯起身，“枭哥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有事要处理就赶紧去，千万别因为我给耽误了。”
厉霆枭微微点头，侧着身子将车钥匙丢给了姜黎，“走吧，姜助你送我回去。”
姜黎奇怪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未表露太多，跟在了厉霆枭身后。
身后传来杨青烟安抚苏无双的声音，苏无双丝毫不介意，反而在宽慰着杨青烟。
这是苏无双看上厉霆枭的信号，只有想要进一步发展她才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样子。
现在姜黎无心去思考苏无双，她只觉得头都要痛炸了。
勉为其难才出了门，姜黎踩着高跟鞋的步子越来越虚浮，她忍不住开口叫停了厉霆枭。
“厉总，抱歉，我想我得回家了，公司那边只有让周助过来。”
厉霆枭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漠道：“我送你回家。”
“你不是……”姜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厉霆枭是特地送她才提前结束了相亲。
厉霆枭冷哼一声：“别多想，我对她无感，不是其它原因。”
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朝着姜黎身上泼了下来，姜黎轻笑，也对，厉霆枭对周凌雪产生了兴趣，大抵是为了周凌雪。
要是周凌雪和苏无双，姜黎宁愿选择周凌雪，业务水平可以培养，但品性这东西三岁看八十。
哪怕今天的苏无双伪装得再怎么好，也逃不过姜黎的眼睛。
时间在苏无双身上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她学会了伪装，不会像当年在苏家大吵大闹要自己滚出苏家一样直白。
但她讨厌自己这一点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都从来没有变过。
姜黎垂眸道：“是，我明白，不过不麻烦厉总了，我打个车就行了。”
厉霆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里你能打到车？行，我倒要看看姜助有什么本事。”
姜黎只是潜意识不想和厉霆枭有过多牵扯，但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是逞强的时候。
厉霆枭已经生气，如果是过去的她最害怕就是厉霆枭生气，她会想方设法去哄他开心。
其实这个男人看着冷漠，哄他一点都不难。
如今两人的关系日益变差，他身边也有了新欢，她急于早点摆脱厉霆枭，让自己干干净净离开。
姜黎忍了忍，并没有像是从前那样去讨好男人。
她拎着包对他的背影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厉总。”
姜黎强撑着身体，一步步离开厉家。
她在脑中犹豫着是找谢长安还是苏七七过来接自己，不管是哪个，她都不想随便欠人的人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男人背影，欠了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本来要按到苏七七的手指移开，她点开打车软件，从她走到别墅门口的几分钟时间里，愣是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也是，这样的别墅区附近怎么会有接单司机呢？
这个时间段司机们都在多单地区火热奔跑着。
姜黎叹了口气，在心里计算着从半山别墅走到城区需要多久的时间。
要是身体没有问题，别说是下山，就算去攀岩她都没问题。
姜黎咬咬牙，脱下高跟鞋，一步一步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她看着远处山下的风景，万家灯火璀璨闪烁着。
夜里山风很冷，像是一只怪物迎面朝着她扑来。
姜黎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丝袜，踩在冰冷尖锐的石头上，迈着虚浮的步子。
十岁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一无所有从苏家走到了姜家。
那是她人生走过最漫长的路。
那天很冷，和今晚一样。
但是那一晚她遇上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他朝着倒在雪地中的她伸手，“小姑娘，需要帮忙吗？”
姜黎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在纷飞的雨幕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她一步一步朝着少年走去，干涩的唇瓣咀嚼着几个字，“莫言哥哥……”
殊不知她已经走到了路边，再一脚，下面就是悬崖。
少年在前方冲着她招手。
姜黎想也没想朝着悬崖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