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消失
当晚，赵馨便全程跟在赵有才身旁，李景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直到次日棺材上山后，所有流程结束，李建华带着李景离开这里时，赵馨的身影也没再出现。
只是听说赵馨在棺材旁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哑了。
丧事结束后，客人陆续离去。
轿车上，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那栋老屋和丧事大棚，李景一直转头看着后方，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一旁开车的李建华看了眼自己儿子，因昨夜通宵帮忙而声音沙哑道：“别看了，赵馨或许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
他将目光又落向道路的远方，眼神黯淡：“那孩子太懂事了，所以心事重，遇到这种事情没那么容易走出来。人的感情本来就无法互通，这一关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闻言，李景逐渐转过身子，默默坐回了位置上，没有说话。
他看得出，赵馨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原本清澈透亮的那双大眼睛，现在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神采。
赵馨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为了让自己父亲不需要再花额外精力照顾自己，所以听话懂事，总是表现得开朗快乐的样子，以至于很多不开心的事都藏在心里，不希望让父亲因自己而担心。
可越是这样坚强的人，在内心彻底崩溃后，她越难走出来，以至于一直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之中。
李景看出了赵馨的问题，却不知该如何解决。
正如李建华说的那样，两人之间终究无法感同身受，要想解决赵馨的问题，只能靠赵馨自己。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李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内心始终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和沉重之感。
他隐隐感觉，之前那个活泼开朗、甩着双马尾的那个女孩，好像已经消失了……
赵馨之后会变成怎样，谁都不知道……
“赵馨，我们约定好要考一所大学的……”
李景望着远处隐约的山脉，自言自语道：“你一定不要忘了……”
……
几天后，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看着黑板上朱文德早已用粉笔写好的名次和分数，李景神色没有太多变化，一切都在他预料的范围之内。
905分，年级第七十名，班级第三十二名。
相比期中考试，他已经进步了很多，但是离事先定好的目标，自己只是勉强及格。
为了保证高二能进入理科光明班，自己的成绩至少得是年级前七十名，最保底的成绩是年级前五十。
而这次自己刚好是年级第七十名，不过是刚好有进入理科光明班的机会而已。
而相比自己的成绩，黑板上最令人震惊的还是赵馨的排名。
当朱文德将赵馨的成绩写在黑板上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原本班级前十、年级前二十的赵馨，这一次竟然退步到了年级第一百零二名，班级的倒数几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朱文德会对赵馨的成绩进行严厉的批评时，朱文德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继续写下一个同学的成绩和排名。
见状，同学们议论纷纷，好奇转头看向赵馨的位置。
但赵馨的位置此时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李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赵馨位置的旁边。
同学们似乎发现这件事一丝不寻常的信息，皆是停下了对赵馨成绩的讨论，默默再次看着朱文德后面写下的名字和成绩。
成绩公布完后，便是布置这次的寒假作业。
整堂课李景都没有太多心思听，只是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空位，内心复杂沉重。
结束了这个学期最后一天的校园生活后，李景拿出手机本想把赵馨的成绩和寒假作业以信息的形式发给对方，但当打字快打完时，他又手指微顿，又连续按删除键，把所有内容全部删除。
现在把这样的结果告诉赵馨，对对方的情绪恢复没有任何好处。
想着，李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息发送框，想了许久，才重新打字道：
“放寒假了，有空一起出来走走吗？听说校门口的大头贴又有新款式了。”
信息发送完毕后，李景又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之前给对方发的信息。
这是他从赵馨母亲葬礼回来后第四次发信息给赵馨，但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李景也曾打过电话，不是关机便是无人接听。
后来听李建华说，李景才知道赵馨在那事之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整天待在屋子里发呆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照赵有才的说法，赵馨需要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
而赵馨母亲去世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被大家知晓，到这个时候，同学们才知道赵馨成绩突然跳崖式下滑的原因。
后来据说朱文德还专程去赵馨家看望了对方，虽然赵馨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但朱文德的做法倒是让李景有些意外，没想到外表严肃冷漠的朱文德，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
假期。
今年的寒假比以往更冷一些。
和赵馨暂时失去了联系，李景似乎觉得生活里也少了许多色彩。
这次的寒假，他除了偶尔给赵馨发一条注定不会回复的信息之外，大多时间都是在家中学习。
而今年的过年，李建群和李建华两家只是回老家呆了一天便匆匆回来，似乎是因为李鑫的中考压力较大，她的母亲戴芬希望她利用这个寒假时间继续巩固学习。
而作为榜样的李景，也在李鑫家给对方好好辅导了几天。
回老家的时间少了，这个假期在市里的时间便多出了好些天。
李景趁着这个机会，又去拜访了吴伯。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拜访吴伯时，欧阳菲菲和她妈妈竟然也在。
看样子，欧阳菲菲和她妈妈的关系似乎又缓和了一些，而其妈妈也逐步将重心从事业上开始转移到家庭之中。
看到欧阳菲菲脸上偶尔在家人面前露出的一丝浅笑，李景不由有一丝欣慰感慨之色。
而除了吴伯，李景也看望了自己的美术老师刘志远以及初中的老师们。
其中那个曾经和自己有过“兔子约定”的丁兰老师，也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和自己的丈夫相处和睦，恩爱温馨。
过年期间，李景看遍了各家的温馨后，终于才将其内心深处的那丝沉重微微冲淡了一丝。
时间飞快，一个月的寒假度过，市一中的学生又迎来了下一个阶段的校园生活。
清晨。
李景在李建华的开车送行下，一大早便到了学校。
当他刚到教室时，突然面色微变，眼瞳微动，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坐在自己座位的旁边……
露出那张熟悉的侧脸，正是消失已久的赵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