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未见，黄茵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倒是不闹腾了，却愈发让人难以招架。
整一个妖精似的！
李建昆好说歹说，才让她爬起来坐好。
“想知道？请吃晚饭。”
“我约了新甲和艾菲。”
“那吃宵夜。”
“……还是晚饭吧。”
如果是过去的黄大小姐，肯定得质问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吃宵夜，找由头，耍脾气，缠着让你满足她。
现在不了，欣然应下。
旋即小嘴一扬，娓娓道来：
“中原影业办事挺敞亮，有回馈咱们的意思，目前是以一亿美金，跟公司做的阶段性结算。按照投资比例，咱们占五分之一股，即两千万美金。
“加上去年投资的其他几部电影。咱们的账面上，现在共有两千万美金整，约一千万港币。即使放在港城，也算富得流油。”
那可不。
换算下来，将近一亿港币现金。
昆竹公司又没有任何负债，开支也小。这样一家公司如果还不算富，那也没谁敢自夸了。
许多市值数十亿的公司，都未必有一亿现金流。
李建昆含笑点头，等于说他钓鱼般赚到五千万港币，心情自然舒畅。
“诶，你说咱们，要不要干点别的？”
黄茵竹蹬掉高跟鞋，大长腿曲在沙发上，上身凑过来，两只白嫩小手搭在李建昆的右臂和肩头上。
这举止吧，有点暧昧，又算不上很暧昧，朋友之间也能做得出。
李建昆终究没把她推开。
“你说投资其他东西？”
“对呀，这么多钱，想投电影也投不完啊。”这事黄茵竹合计不是一天两天，兴致勃勃道，“要不，咱们把大头拿去投股票吧……”
“别！”
不等她一番话说完，李建昆直接打断。
这节骨眼上，以常规方式投资港股，跟点一篝火，把钱往里头扔也没啥区别。
“为啥？”
“股市这东西，你玩不转。”
黄茵竹鼓起腮帮子，“小瞧我！”
自从荷包渐长，闲来无事时，她可没少研究。再说了，像她这种富家千金，混迹于上流社会，高低能打探到一点内幕消息。
谈及股市，李建昆倒是有些事想了解，问道：“港股现在行情怎么样？”
“好呀！”
黄茵竹吐出这俩字后，又觉得不能体现她的专业，补充说：“大牛市！经历过73年的股灾，股民理性不少，沉淀几年后股市终于抬头，期间又遇到内地改开，这意味着港城在经济领域的机会变多，大批游资进来。
“单是78年那一年，港股上涨了近三倍。我说的三倍是指数，个股上涨的程度一般远超指数。现在越来越多的资金涌入，指数进一步走高，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呦嗬！还真做过功课。
良性个什么呀，越多资金涌入，就会越发盲目，最终形成泡沫。
人类很聪明，在许多方面都懂得吃一堑长一智，唯独在经济泡沫这一块，像是中了降头似的，一次一次重蹈覆辙。
在李建昆看来，唯两个字可以解释：贪婪！
人性本贪。
幼崽尚知争食。
“你别玩股市，至少现阶段别玩，不然被割了，可别怨我。”
“嗯？”黄茵竹怔怔后，诧异问，“你要干啥？”
收割，英资。
这是李建昆过港前早定好的计划。
前世，80年代英资从港城割走一万亿英镑，挽救了大英帝国的崩溃，留下遍地哀嚎。
对他们不必有怜悯之心。
这次过港，李建昆会尽最大努力，编织出一只大网，能兜住多少，即意味着挽回多少损失。
这话并非冠冕堂皇。
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钱要赚，有可为有可不为。
如果只是提前布局金融危机，一切朝钱看，在股市上，有更简单的方法——做空股指。
他很清楚到九月份，撒妾尔会访华，人们对港城的未来产生担忧，股市会持续下跌。做空股指可谓一本万利。
但做空股指的底层逻辑，其实是做空港城的未来，会对港股内的所有股民造成无差别攻击。
太毒了！
这年头港城爱国人士不老少。
所以他宁愿麻烦一些，避开普通股民和华资，只对英资下手。
“保密，往后你或许会知道。”
“还或许……”黄茵竹撅起小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事事瞒着我。像你这回一年半没露面，能有这么忙？这家公司你可有一半股份咧，真当甩手掌柜啊。”
瞧瞧，这也是变化之一。
变得会说话了。
明明潜台词是想打探自己这一年半都在干嘛，但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既不讨人嫌，还让人不好不回答。
“真忙啊，跟朋友在京城弄了一摊子事，又在南方新搞了家合资公司。”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茵竹眨眨眼，“南方？合资公司？哪个特区吗？”
李建昆戒备道：“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
“你说嘛说嘛~”
他奶奶的，连撒娇都学会了。
这到底是搁哪回炉重造过？
遭不住。
“鹏城鹏城。”
“嘿嘿！”黄茵竹狡黠一笑，“你以后常在那边？”
“不常！”
黄茵竹递给他一个大白眼，心里有数。想着自己在东湖丽苑里的房子，差不多也该装修好了。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黄茵竹柳眉蹙起，扭过头，她的改变可不是谁都能享用的。
忒没眼力见！
“老板，是我，新甲，天黑透了，艾菲让我来问下，晚上还聚不聚？”
这话可大有讲究，行为也是。他和艾菲合计着，不管怎样，至少过来救救场，需要更好，不需要也无妨。
“聚，马上来！”
“？”
黄茵竹道：“你不是答应陪我吃饭？”
“是啊，我也答应他们了，一起嘛。”
“我不~”
“哎呀，你看你都变这么好，这么温柔了，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对吧。”
黄茵竹：“……”
李建昆拍拍屁股起身，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
你改，我也改。
如果没有黄茵竹在，李建昆三人本想去寨城旁边的袁叔那里，她这种千金大小姐，怕是这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地方，还是不难为她了。
四人来到海城夜总会。
今晚运气不错，有头号巨星徐小凤的演出。
一首《风雨同路》回响在耳边，菜肴十分丰盛，喝的是红酒，艾菲和林新甲头一回和黄茵竹吃饭，有些拘谨，在港城他们毕竟是两个社会的人。
黄茵竹也不太自在，没话找话。
“我懂了，你要在股市搞什么手脚对吧？”
这话说的……
“啊对对。”
“那你肯定急等用钱，我今晚不回港岛了，明早银行一开门，咱俩去办汇款，你的事要紧。”
想得美！
李建昆摆手道：“不，先放公司户头吧，这么一点，不顶用。”
这、么、一、点？
黄茵竹双目圆睁，仔细盯着他，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李建昆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如果真要用，能说这话？
千把万美金做本，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又能编织出多大一张网？
在港城这边致富，从来都是主打一个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