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幽魂诡道
幽魂大殿。
李恩威看着门上牌匾，虽然早有准备，心中仍不免忐忑。
他在孙立秋那一世便接触过混沌真元。
但毕竟只是一个即将破灭的三层台元海，跟眼前直面邪灵尊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谁知道对方看穿自己底细，会不会抬手一道雷劈下来？
所以他早早便清空了自己身上残余的三尊真元，心无杂念跟在一位传功师兄身后，对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仿佛真的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
“李师弟，你过去可曾诵过幽魂大圣的真经？”
传功师兄忽然回头，沙哑问道。
“师弟福缘浅薄，不曾见识过圣尊真言，还请师兄赐教。”李恩威照实承认。
“呵呵，没听过就对了！”传功师兄诡异一笑，“你若听过见过，我反而不好直接领你入殿。”
李恩威微微错愕：“此话怎讲？”
“我荡魂洞修道、锻魂，千般道法真意都寄存于魂魄之内，由圣尊所赐，个人心领神会，从来不需要付之于纸面之上。”
传功师兄低声讲解。
“只有一种情况需要写下诵读，那便是进入魂鼎修炼之人，担心与同鼎的其他元神对碰厮杀太长时间，损伤魂魄记忆，所以要提前将各种心得要领记录下来。”
“如果师弟真的见过，那我便要怀疑伱体内是否存在其他同门师兄弟的元神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刚刚说见过，你就会怀疑我可能是某个同门弟子用过的“鼎人”么……
李恩威了然之后，心中一阵恶寒。
感觉这荡魂洞的修炼方式也太邪门了。
入得殿内，不出所料，没看到任何威严庄重，或是狰狞恐怖是邪灵神像。
只有一种压抑的气氛蔓上心头。
跟三尊道观类似，大殿中央只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但不同三尊的简洁，此碑上道符纵横繁复，比先前李恩威见过的所有类型都要复杂。
倒是一样的气势逼人。
越是靠近，越是让人打心底冒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师弟，准备好了吗？”
传功师兄在碑前站定，神情肃穆地看着李恩威。
后者当即点头，一脸虔诚道：“请师兄赐教。”
“好，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用心聆听。”
不许说话？
李恩威想到对方刚刚提及的“心领神会”，立即闭嘴。
既然没有书面真经道典，那荡魂洞修行，自然不可能跟三尊道一样，靠诵经诵名祈求赐予。
“不过啥也不念，幽魂大圣真的会给我真元吗……”
“总感觉这是在白漂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恩威闭目打坐，尽力收敛一切多余思绪，尝试聆听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声音。
如是片刻。
突然，一道细碎旋律自耳畔传来。
起初有些含糊，像是在做梦。
渐渐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某一瞬间，李恩威彻底听清，蓦地睁大双眼。
眼前景象却早已经不在幽魂大殿之内，而是来到了一个李恩威无比熟悉的地方。
江州，花红街，烟波阁。
阁内姹紫嫣红，宾客如潮，觥筹交错。
不远处的镶银戏台上，两名旦角正在哼唱飙戏，其中一人正是李贞娘。
每当她唱完一段，台下观众便高声叫好，热闹非凡。
他试着往戏台方向走去，可路上总不断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抱起，调笑着捏他脸蛋，或是往他嘴里塞果脯花糕，神情宠溺。
他们嘴里喊的名字，大都是“敢哥儿”。
也有故意搞怪，喊成“敢妹妹”。
这是属于李敢的记忆。
少年李敢。
“我怎么突然看到这一段……”
李恩威不明所以，仔细打量四方。
见过的人。
未见过的人。
熟悉的布置。
不熟悉的布置。
终于，在戏台背板正上方，原本是二楼一处雅座位置，他发现了一样与这处回忆场景格格不入的事物。
一双巨眼。
一双几乎占满整扇窗户的怪异眼睛。
与常人的白眼黑瞳相反，这双眼瞳孔苍白，眼珠漆黑。
白瞳此时朝向下方，正死死盯着戏台，凝视着台上的李贞娘。
虽然李恩威看不清眼睛主人全貌，却莫名感觉到一股邪恶，贪婪的气息。
他下意识便要开口提醒李贞娘快跑。
哪知心念一动，白瞳陡然转向前方，落到李恩威身上。
一瞬间，他感觉有人用铁锤狠狠砸了自己脑袋一下，痛得他魂飞魄散。
思维就此停顿。
等他再次恢复神智之时，烟波阁已经消失不见。
眼前依然是森严肃穆，气息压抑的幽魂大殿。
“师弟，可有收获？”
传功师兄沙哑的声音传来。
李恩威定了定神，谨慎描述道：“看到些东西，但不确定算不算收获。”
传功师兄颔首道：“有所见便是有所得。当然了，收获一说因人而异，我也不好评价，你且看看有没有获得真元便知。”
混沌真元么……
李恩威闻言内视金鼎，这一看，顿时吓一跳。
原来刚刚这一小会功夫，他的真元居然涨了一大截！
还都是已经二次净化过的无色真元！
若保持这个增长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到四层台中期！
“这……”
李恩威怔在原地，有些搞不清状况。
怎么做了一小会儿梦，真元就自己涨上来了？
“不对，更可能的情况是，我获得了幽魂大圣赐予的混沌真元，然后鼎爷完成二次净化。”
“因为我当时自身还沉浸在梦境中，所以未及时察觉。”
“对了，梦境，回忆，那双可怕的眼睛……”
虽然修为提升是好事，但李恩威总感觉这事透着怪异，不彻底搞清楚不能安心。
于是再次试探问道：“师兄在殿内参拜时，可曾做过梦？嗯……就是梦回自己过去的经历。”
“做梦……”
传功师兄闻言摸了摸自己脑袋，居然出现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仿佛在努力思考李恩威这话到底在表达什么。
李恩威见状心中怪异。
我说话有这么难懂吗？
“做梦……”
“做梦……”
“做梦……”
仿佛呓语一般，传功师兄不断重复着这个词语。
念得越多，他脸上困惑越深。
到后来，甚至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直接捂头蹲下。
“师兄，你还好吧？”
李恩威担心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
传功师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缓抬起头，一脸困惑看着李恩威问道：“什么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