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听见萧云霆这么说，也有点意外。
其实北晋和东陵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是很远，否则也不会常起干戈。北晋相对北一点，更为寒冷，人们以游牧为生，所以大多数人更为高大，也更加健壮有力，而东陵却主要是农耕，两个国家的人在外形上有些许差异，却不是很大。
就比如曾长青这种长得不是特别高大的人，再加上在东陵耳濡目染，潜伏多年，就很很有可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东陵人还是北晋人。
而这管家老陈原本就长得比较高大健壮，皮肤偏黑，就更像是北晋人，可萧云霆说他曾是东陵的军士……
管家老陈看着萧云霆，微微怔了一下，最后笑出了声音：“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转投曾长青这么久，霆王殿下是第一个认出我的。”
萧云霆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管家老陈的笑，瞬间收敛了：“霆王殿下，你问我曾是东陵的军士，为何要帮着北晋攻打东陵。那您又为何要成为东陵的战神，替东陵出战？”
萧云霆抬眉：“自然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同时，也是为年幼的自己踏出一条生路。
管家老陈忽然间就怒了：“东陵这种恶心，肮脏的国家，有什么好保护的！你倒是铁胆忠心，可是东陵的清王想要你死，皇后也想要你死，东陵的皇帝都未必在意你的生命安全，这种国家，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萧云霆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沈清欢见萧云霆不开口，隐隐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
也是，自己想要和自己争权夺位的兄弟想要杀他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将他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只是将他当做了一把趁手的兵器，正常人都会不会太高兴的。
而管家老陈说这些话，无疑就是在往萧云霆伤口上撒盐。
她忍不住开口道：“哎，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说话呢。虽然东陵皇族很是恶心，但是东陵的百姓确实无辜的。今夜你们原本打算屠城，逼迫萧云霆主动就范，那东陵的百姓何其无辜，你们自己就不恶心吗？”
管家老陈听见这话，脸上也变得有些不太好，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都是被东陵皇族逼的。”
他其实伤的不清，沈清欢看着那张灰白色的脸，便知道，他的情况只怕是比萧云霆更严重。只是，他是因为下半身被压在石头下，这种压迫阻碍了血管，所以出血并不严重，这才还活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下半生就会感染，腐败，最后药食无灵，也不知道肾脏是否还能正常工作，若是还能工作，他就一个没有下半身的瘫痪，若是不能，死不过是延迟了几个时辰罢了。
而萧云霆之所以过来，定然是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萧云霆有成见，未必会配合他，甚至还会出言攻击。
可她就不一样了，她应该算是一个局外人：“你口口声声说东陵不好，是不是因为东陵皇族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管家老陈脸色不善：“对不起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它对不起的是那个人。东陵皇族就是一个背信弃义，又软弱无能的废物，为这种国家效忠，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简直就是这世间上最愚蠢的事情。”
这话说的说清楚，也清楚，说不清楚，也不清楚，简而言之就是东陵皇族似乎做了一件什么事情，让一个为了国家效忠，不惜性命的人，最终落得了悲惨的下场。
再加上他曾是东陵军士的身份……
沈清欢试探性的开口：“你可是在为当年的沐正风，沐大将军抱屈。”
这话一出，那原本趴在地上却依旧不可一世的人脸色忽然就变了，那双猩红愤恨的眼睛停滞了好几秒，然后竟然升腾起了一丝难言的温和。
那原本愤怒灰暗的眼睛，就这样莫名的生出了光彩：“哈哈哈哈，没想到，东陵竟然还有人记得他，……霆王妃，看你的年岁，在沐家蒙难的时候应该只是一个稚童吧，是对你说了大将军的事情？是沈翊？”
沈清欢敛眉，看来她猜对了。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沐正风认识的人。
说认识，怕是浅显了一些。毕竟他如今甚至不惜与整个东陵为敌，竟然只是为当年意气风发，镇守东陵边境，守护边境百姓，舍小家，保大家，近十年，最后却被定为通敌叛国，全家诛灭的沐正风将军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