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斌回到了锦衣卫衙门，裴伦上前禀报道：“大人，自从诏狱里那些人招出还有东林叶向高参与此事，我们派出去的锦衣卫杀手现在估计已经到了东昌府了。现在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应当无碍。”...
柳斌点了点头，一个没到京城又出了老窝的人罢了，近年来在水道上死于水盗的抢劫之人不在少数，甚至一点消息都不会传出来，只能通过不断排查停下补给的码头，查找消息确认位置。这也是水匪猖獗的主要原因。
东昌府，距离京城数百里的一处州府，是水路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一条会通河从连接了京城和应天府的水路通道。水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商队，在东昌府的码头上，一艘楼船停留在岸边。船只里休息着一位大人物，东林党党魁叶向高。
这个一度策划众多大事的人，不说他参与的党争，光是他暗地里插手的皇权交替就让东林党人对他推崇备至。虽然后来回了老家，但是在整个大明，影响力依然巨大。
随着采买的仆人带着物资返回了船只，片刻后船只又离开了东昌府的码头。船舱里，叶向高一脸老迈，眼睛里泛出精光。“告诉所有人，加紧赶路，京城传来消息，我们的军队进了京城。赵老大人已经把局面打开了，我们去给大明收拾残局。”叶向高对着一旁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面色恭敬的执学生礼，“是，老师。”然后，走了出去。
船舱里，叶向高拿着赵南星刚刚送到的书信，有些憧憬自己重回权力巅峰指点江山的样子。要不是身体受不了，自己早就走官道了，这水路也太慢了，而且接收消息很麻烦。只有到每一个州府才能接到消息，这让叶向高十分不耐。船只出了码头，慢慢行至一处水道。船只上的水手感觉到有一些不太对劲，连忙请来掌事的。掌事的询问水手那里不对，水手又说不上来。等到行驶过了一段水路，水手们越发感到奇怪，又重新把掌事的请了出来。等掌事的出来后，一个经验老道的船夫指着不远处的船只对着掌事疑惑说道：“叶管家，不是小的们故意烦扰，而是我们周围这些船只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你看他们跟着我们一路了，不快不慢，我们是在赶路，他们都是货船那么急干什么。而且我们前后都有这种船只，你看是不是我们招惹上水匪的注意了，要不要给点银子打发他们？”
叶管家皱着眉头听完老船夫的话，朝着船只后方的船只望去，确实如此。随后他快步跑到船头，前面居然真的也有同样的船只。叶管家有些不确定，对着船夫们说，“能有多快走多快，若是真遇到江南水匪你们就告诉他们这是江南叶家的船，不想死的滚远点。”
随后进了船舱禀报叶向高了，叶向高满不在意，水匪也是后面有人养着的，一般都是想要组建武装力量，护院不能有甲胄等物品，但是盗贼和剽匪可不受限制。若是真的遇到了，自己报出名号，这些水匪不仅不会伤害自己，说不得还得护送自己进京城因此不甚在意。
但是，很快船夫们就发现前面的船只慢了下来，逼迫得这艘船不得不跟着慢下来。很快，几艘船就把这艘船围在了水道中央。
叶管事走到船头，看着几艘船慢慢逼近，高声道：“不知道是哪路的英雄好汉，我等是福州叶家，家中老大人正在船里休息，还望各位不要打扰。各位若是求财，我这里备下了五百两银子，还望不必嫌弃。”
等叶管事说完，几艘船只仍然没有动静。叶管事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朝着船夫护卫们使了一个眼色。护卫们不动神色的占据在各个位置，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四周的船只里突然窜出一群群锦衣卫，这些人把刀弩都亮了出来，指着船只上的人。当叶管家看着出现的锦衣卫脸色一阵难看，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是锦衣卫。这时，船舱里传出叶向高的声音，“不知道你们锦衣卫为何会拦住老夫的船只，若是不给老夫一个解释，老夫必定要去皇上那里告你们一状。到时候，别说你们，就连魏忠贤田尔耕之流都吃不了兜着走！”
带头的锦衣卫丝毫没有在意叶向高的威胁，冷笑一声，“奉指挥使大人之命，东林党魁叶向高，勾结逆党，意图叛乱，证据确凿，杀无赦。锦衣卫，给我射！”高亢冰冷的声音穿透了水面。一阵箭雨过后，船上死伤一片，叶向高和一众随从学生震惊不已，叶向高甚至差点瘫软在地，被身后的中年学生一把搀扶住。他喃喃的说着，“失败了，为什么失败了，这不可能！”中年人和叶管家搀扶着叶向高躲进船舱，锁死了船舱。船舱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但是叶向高几人丝毫没有开心的表情。他们自己知道，自家的护院和这些船夫如何打得过这些凶残恶煞的锦衣卫。
一轮箭雨过后，带头的锦衣卫身先士卒的跳上叶家船只。这可是大功劳，自己好不容易才从裴纶哪里争取到的机会。一个个锦衣卫争先恐后的跳上船只，船只上马上传来厮杀声。现在外面没了声息，看样子是锦衣卫已经杀光了外面的人。几人躲在船舱里瑟瑟发抖，中年人看着现在这种情况，眼睛里不断挣扎着，最后听到锦衣卫朝着船舱来的声音。
他终于坚定了下来，一把拔出身上佩戴的君子剑。本来是书生通常用来做配饰的剑，现在却要成为了自己手中的杀人工具，真是讽刺。中年人趁着护卫都在外征战，船舱内只有叶向高和管家几人。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好不防备的叶向高肚腹里，看着叶向高愤怒惊诧和不甘心的眼神。
中年人低下头把剑抽出来，又刺了进去。叶向高怀着满腔的怨恨倒在地上，伸出手指指着他的学生。叶管家被吓到痴傻，等叶向高倒地后连忙去想去扶起来。中年人狠心再度挥动手中的君子剑，管家也倒在了血泊里。
看着痛苦挣扎的叶向高，他低着头说道：“老师，这是你教过我的，对待敌人，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用最残忍的办法报复。现在我只能活下去，老师你老了，活不了多久。就当是你帮学生我这最后一次，你到了下面不要怪罪于我，我会帮你报仇的。”
这时，锦衣卫攻破了被堵着的船舱，进来后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顶着众多锦衣卫诧异审视，甚至是嘲笑看不起的眼光，中年人抛下手中的剑，跪倒说道：“草民高杰高辛玉为大人手刃叶贼，草民受他胁迫，但是草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朝廷之事，求大人放过草民。草民还可以带大人回福州查抄叶家！”
锦衣卫头领没说话，走到他面前，手起刀落，高辛玉也倒下了，留下了不甘心的面孔。“不用你带路，我们锦衣卫熟悉的很。把船凿了，这些人喂鱼。回京向大人复命。”带着锦衣卫离开了船舱。
一边倒在地上的叶向高瞳孔看到了学生的下场，渐渐没了声息，瞳孔慢慢散了。水慢慢流进船舱，冲刷着船上的献血，染红了一片水域几艘船只向着京城开去，留下了一艘沉入了水中的船只，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了红红的河水。时不时跃出一些鱼类，逐渐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