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真正的他
“看来我在你这里，风评不怎么好。”
藤原优苦笑，对于这位相处六年的少女，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说成谨慎其实就是胆小；国中打架；考上岛国第一高等学府；身边女生环绕。优君这样子，在我这里风评怎么可能会好。”
春川音雨说得有理有据，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国中那次大家是为了给你出气，也是我唯一一次打架，算风评损失一部分？”
“在我心里是加分的，但风评还是降低。”
春川音雨有一套评分原则。
在她看到藤原优身边女生越来越多后，评分已经无休止下降。
“优君认为谁的评价更准确？”春川阿姨笑着问道。
“……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说实话了。虽然我不讨厌善意的谎言，但是这种场合，不管怎样的假话，都会造成伤害，还不如直接说真话。”
“这样啊……”
说真话，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
“优君别卖关子了，直接说结果吧。”春川阿姨催促道。
“嗯……谢谢你们对我的评价，不论好，还是坏，但……抱歉，这些不是我对自己的评价。”
“欸——？”
几女一起发出惊讶声。
藤原优笑了笑，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来自他乡的灵魂，不论如何伪装，哪怕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
他是外来者。
不同于这个世界和人。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这点，而不是它的衍生。
这时，藤原优注意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自己。
是早景美夕。
他对她温柔一笑，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举手说：
“可以更改答案吗？”
“不可以。这道问题已经结束了，下一个问题想好再回答。”
“获不获胜不重要，我想验证一下猜想对错。”
“这样的话当然可以，早景桑直接对优君说就可以了。”
“好。”
早景美夕坐直身子，看向藤原优。
他也同样端正坐姿。
“藤原同学……一直都很孤独，是吗？”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你的眼神不会骗人。不被人理解，未曾有人触碰内心的感受，只要体会过，人群中一眼能辨别出同类。”
“你真的很了解我。”藤原优叹道。
“欸？优君一直很‘孤独’吗？完全看不出来。”春川音雨探头，不可思议道。
“其实音雨说得很准确了，如果可以说善意的谎言，应该会选你。”
“所以只差一点吗？”
“嗯。”
“好可惜。”
春川音雨有些失望，嘴上说不想要相册，但心里还是带着“妈妈的相册或许不一样”的小渴望——渴望真的就一点点。
春川阿姨咳嗽两声：
“好了，第一个问题结束，马上开始下一个，问题是……”
说到一半，被厨房传来的雄厚声音打断。
“孩子们！火鸡大餐做好了！还有奶油蛋糕，刚出炉的哦！”
春川大叔端着一盘烤制金黄的火鸡，走出厨房，浓郁引人垂涎的香味从火鸡上飘出来。
火鸡皮洒了胡椒粉和黄油，在餐厅大灯下闪着油亮的光。
周围添加蔬菜、水果，味道诱人，卖相极好。
“哇~好香！爸爸厨艺又进步了！”
“嚯哈哈！那当然，咱的目标可是岛国第一厨师！”春川大叔得意地仰头笑。
“嘿嘿，我先尝一口……”
春川音雨被馋到了，伸出手，想撕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啃肉。
春川阿姨一巴掌打掉女儿的手。
“家里还有客人，别让客人笑话你的臭毛病！”
“唔，知道啦。”
春川音雨被训，耷拉着头，坐回原位置。
藤原优坐到她身边，把原来位置空出来留给春川大叔，让他和春川阿姨坐在一起。
人要懂得识相。
“来，大家稍等一会儿啊，我去拿奶油蛋糕。”
春川大叔回厨房一趟，再出来时端奶油蛋糕，蛋糕正面是番茄酱和奶油酱绘的圣诞老人。
放在方桌上，隐约还能感受到刚出炉蛋糕的热气，衬得餐桌周围暖呼呼的。
春川音雨不止一次“咕咚咕咚！”咽口水了。
星野礼奈最喜欢吃拉丝虾球，现在见了奶油蛋糕，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春川大叔又端来几叠小菜，才坐下来。
他好奇地问：
“怎么样，刚才玩的开心吗？我在厨房听你们又吼又叫的。”
春川音雨把刚才的事讲述一番。
听完后，春川大叔架起胳膊，闭眼沉思，嘴里嘟囔“孤独”、“孤独”。
这之间，春川音雨想偷吃一点蛋糕，伸出手，但很快被母亲的手打掉。
而星野礼奈盯着蛋糕看，时间稍微长点，春川阿姨切下一角蛋糕，温柔地说“礼奈不好客气，吃吧”，这引起了女儿不满，撅着嘴赌气。
“我先问一句，优君不是中二病，或者开玩笑吧。”春川大叔睁开眼说。
“……”
藤原优没说话，只是默默松开心闸。
就在这时，东京飘起大雪。
藤原优明明坐在这里，缺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他居一个空城，茫茫冰晶落下。仰头望阴霾天空，厚重的积云没有一丝光洒落，只有簌簌落雪声，证明这不是定格的冰冷画卷。
似乎有一层薄膜裹住，声音无法喊出；
挣扎没人看到；
孤零零伫立，双眸无光。
回到现实，纵使人潮相对错身走过，喧嚣声钻进耳道又离开。
与他无关。
“行了行了，本以为你小子这六年有点改变，结果还和当初见面的时候一样，别扭又怪异。”春川大叔叹气声中有些无奈。
春川阿姨慈爱的目光注视他，没发表看法。
“其实改变了的。”藤原优干笑道，“至少白天的雪很亮，知道方向，如果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真的只剩绝望了。”
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紧他的胳膊，用力攥紧，生怕他下一秒从世界消失，无影无踪。
早景美夕也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他。
“我没想到，自己糟糕透顶，竟然能照亮你的世界，真是……感到惶恐。”藤原优对她说。
“优不是过几天要参加文库年会……”星野礼奈突然说道。
“嗯。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那时候，不，文库年会后一天，是不是就是川端奖颁布那天？”
“……”
妹妹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所以，她可能已经知道“人间”是……
藤原优点点头。
星野礼奈注视他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开学后，优的学校生活将天翻地覆。”
“……我知道，早有预料。”
“我会在明年，让优彻底‘融入’这个世界。”星野礼奈拥有强大的执行力，既然下了决心，一定会付出行动。
“我期待着。”
藤原优并不抱有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他大概都会像春川音雨说的胆小鬼一样，尽早避开。
习惯徜徉于孤独的人，已经不敢再迈出新的一步。
“停停停！你们两个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什么文库，年会，还有川、川什么奖，然后又说融入世界什么的，我听得一头雾水。”
春川大叔搔搔头皮，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