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对天剑子等人看低一分，既想让天帝永久沉睡，摆脱头顶桎梏。
又畏惧其伟力，想做些什么都鬼鬼祟祟，要给自己披上一层合理外衣，仿佛如此就有退路，不会被天帝发现一般。
这已是百万年来对付天帝的最佳节点，又有他这个变数。
如此机会都抓不住，谈何超越合体，一窥无上大道。
倒是吴老鬼这名字，引起了他注意。
“此人可是传说中的阴司府府主？”
地仙界顶尖势力，只有阴司府最为神秘，许多修士将它等同神话中的地府，是掌管死后魂魄与轮回所在。
离恨天中那场震动天下的劫杀就疑似有阴司府影子，白子辰还以为天剑阁和阴司府势同水火。
看样子不然，天剑子和对方关系还不错。
“吴老鬼岁数远迈吾等，没人知晓他究竟转世了多少回，修炼了多少神功妙法，为真正的古老者……三界之中，恐怕只有报身洒满三千世界的佛主能在阅历上等量齐观。”
天剑子许是看出他心中疑惑，多解释了一句。
“阴司府体系特殊，府主与各域判官并无直接上下级关系，吴老鬼已同吾说过上回是何人出手，断了那人的幽冥权柄。”
“佛主亦是古老者？”
既然天剑子这样说，白子辰就当作吴老鬼有摧毁五德寿桃树的本事，不再发问。
虽说人族五子中没吴老鬼名号，能为阴司府之主想来实力定不会弱了。
倒对天剑子提到的另一个名词很感兴趣，对于人族强者他了解的还十分有限。
“是，也不是……”
天剑子面有斟酌，似在思索该如何描述。
“吾与他联手数次，算是相当熟悉，可仍不能确定上回一道前往天渊的为本尊还是报身。”
“佛主有无数报身，证得圆满后可入主佛国，成就无上正等正觉境界。”
“前任佛主圆寂化虹，即从圆满报身中挑选出来一位，继任佛主之位。”
“每位佛主皆有前任全部记忆，至于算不算同一人，就非外人能知。”
白子辰心中感慨，人族顶尖强者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佛主和吴老鬼从某种程度来说，都实现了另类的长生久视。
“那这些古老者应经历过天帝时期，他们有关天帝证道前的记忆是否存在？”
白子辰想到关键一点，急忙发问。
“这是禁忌话题，没人会提，哪怕古老者这称号也是吾等后起之辈所言，他们并不会承认。”
天剑子神色凝重，显然曾抱有同样想法。
“那五德寿桃树就交给前辈，我出发两仪仙域……长生天尊同天帝间有着分歧是我没想到的，有预感太薇福地能有重大收获。”
被抹去的真相通过自己探索，一个小角一个小角被撕开，白子辰浑身有种颤栗的刺激。
明知这个过程十分危险，在天帝底线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神魂俱灭。
可越往后拖，只会机会越小。
纵使白子辰，也不认为自身修为增长速度能和天帝苏醒时间一较高下。
“辛苦道友……你从五德寿桃树上离开，已沾了长生天尊因果，是否需要吾将其斩断？”
天剑子听到目的地，关切的问了一句。
在天帝彻底沉睡或真正苏醒前，两人是最坚定盟友，大道路上的同行者。
“斩断因果？”
白子辰闭目推算，五德寿桃树是长生天尊所栽，太薇福地是长生天尊拜师修行道场。
连着在两地追溯时光，极有可能同长生天尊纠缠过深，两人因果纠葛缠绕。
长生天尊又是天帝唯一亲传，牵扯之下惹来天帝烙印就麻烦了。
“还请前辈出手，让我见识玄妙神通。”
斩去和长生天尊因果有益无害，白子辰遂点头应下。
但袖中手指已经暗暗掐诀，随时能发动弹指光阴，可不会将自身安危交于他人手中。
“道友好胆气！”
天剑子一拍身前长剑，对白子辰这般简单就接受提议感到诧异。
让三界第一剑修斩上一剑，即便告知没有恶意，天下有几人敢承这剑。
换人族五子中的其他几位，都未必有这气度。
不知该说对方狂妄，还是对自身极度自信。
心头莫名动容，他们看似蚍蜉撼山的举动或许真有成功的可能？
长剑弹起，四周根根虚线显化，有粗有细。
异象方一出现，空间变的虚幻，所有动作迟缓下来，无数个光点遍布天地每个角落。
光点前进后退，恍如一条光河在浩浩荡荡流淌。
单看剑招，平平无奇，可光点随着剑尖方向聚集照亮白子辰身后，有不可名状目光投向，一切变的不可确定。
“怎是空的？”
天剑子大惊失色，像见到极不可思议场景，让这位三界第一剑修都维持不住表情。
三界生灵，一经诞生，即有因果牵连。
或多或少，或轻或重。
便天剑子自身，有断因果仙基，还留着数条因果之线未斩。
非不想，而是承受不住斩断连线的后果。
此仙基，是他晋升合体圆满刚刚证得，天渊中一剑斩落域外天魔正是仗着此法。
涉足命运大道，剑意升华，也是他生出野望的源头。
自衬有机会往合体之上再跨半步，追寻亿兆修士心中最高梦想，才会如此主动。
否则要论最不希望天帝归来的人选，他怎么都排不到最前列。
“吾这仙基未成时，用剑照过师弟，亦能见得因果连线……此法一成，天上地下，除大乘真仙谁人能在放开守御状态令断因果无功而返？”
“断因果……这是前辈的第二道仙基？”
白子辰只觉有视线从至高处望来，将他从里到外看的干干净净。
强忍住催动光阴真意冲动，只是静静体会他人仙基神妙，同自己的移玉晷和烬夜灯做着对比。
这同样是难得机会，没人会轻易暴露仙基，是每个合体的最大底牌。
尤其这道仙基号称能斩断因果，殊为不凡，是白子辰所见仙基中最不可捉摸的一道。
命运大道在莫测程度上不输光阴大道多少，只是天帝以光阴合道，向三界展示了贯通古今，重塑过去，逆转未来的伟力。
如有人能以命运合道，或许亦能表现出相近大神通。
“吾修道不精，让小友见笑了……”
天剑子收回长剑，异象消退，眉宇间仍有疑色未解。
只当对方是天帝更看重的历劫身，故而以他境界尚不能识别因果连线，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白子辰还在回味先前感觉，不知是天剑子境界不够，还是他真的因果不加身。
沾染命运，斩断因果，这样的剑道的确与众不同。
除他这样特例，任意一名修士都不敢说自己能无惧因果，违逆命运。
甚至修为越高，越要重视因果牵扯。
不然因果累加，只要有人轻轻拨动，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天帝以光阴合道，而关于太易真仙，只知祂是古往今来炼器第一，阵法第一，推演第一……似乎没人提过，是合的哪条大道？’
不知是否受断因果刺激，白子辰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
海外仙府，旧地重游。
禁制废除，宝物取走，加上人族大力开发外海，千年来此地明显迎来了很多波访客。
不过后来人估计很会失望，这座看似充满机缘的仙府已空无一物，连剑意传承都被学完。
紫衣青年甚至见到了一些人族生活痕迹，看来曾有修士在此定居。
不过后边又迁走，倒给仙府添了几分烟火气。
“青龙精血定是天帝手笔，想来是在大战中获得，借无心之手带到了人间界……青帝长生剑这门神通出现时间却要晚许多，也不知道一名天剑阁弟子从何渠道习来。”
烛龙阴阳瞳一扫，只见仙府内凌乱破败，没留下丁点有价值物品。
并没有当年因为境界不够，而错过的宝物，全呈在明面。
最深处石壁已经倒在地上，当初正是从中参悟到完整版的青帝长生剑。
“斩仙台下，务忘此剑……”
深藏的记忆涌上心头，紫衣青年恍如隔世般的想起无心剑仙叮嘱。
石壁演剑结束，无心曾郑重交代过这句。
可白子辰去了斩仙台，却忘的彻彻底底，完全忽略了这句话。
“都记得去斩仙台捞无心一回，又怎会把这交代给忘了……只有一种可能，天帝意志无形中施加的影响，不自觉的遗忘了这点。”
紫衣青年心头一片冰寒，这种力量太可怖了。
不愧是能截取时光，重塑历史的光阴伟力，即便处于沉睡状态，千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能让白子辰中招。
作为被选中的历劫身，真能与之对抗，阻止祂从沉睡中醒来吗？
若非他降界回到故地，触景生情重现当日画面，在地仙界再久这句话都不会响起。
只恨无法即刻同本尊沟通，持剑往斩仙台挥出一剑，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天帝意志既让他遗忘，反而说明青帝长生剑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反应。
紫衣青年抑制住立刻返回地仙界的冲动，下界机会仅此一回，这点收获还远远未到了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