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病危
春节联欢晚会是华夏民族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项划时代的创举，是地球上规模最宏大、参与人数以及观众最多的视觉盛宴。因此，对于演艺圈的各路明星而言，登上春晚是提升知名度最好的机会，有太多籍籍无名的歌手或者喜剧演员因此一炮而红。
韩小曦因为《爱在西元前》以及《本草纲目》的风靡，她的知名度已经打响了，又因为她出身燕京韩家，想要登上春晚这个舞台，真的不算难事儿；
倒是唐依然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林心寓两人开始觉得有点突兀，不过又想想《天地龙鳞》这首歌，似乎迎合了上层领导的某种需求，如此也就可以理解了。
江晓楠挂断电话以后，“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依然。”
因为今天是周五，按照以往的习惯，唐依然早就回来了，江晓楠于是直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怎么？家里没人吗？”瞅着江晓楠敲了半天房门却没人回应，林心寓狐疑道，即便唐依然尚未回来，她母亲也应该在家的，“给她打个电话吧。
唐依然的电话响了好久，直到彩铃响第二遍时，她才接通了电话。
“楠姐，我……”唐依然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接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依然，你怎么了？”江晓楠也被吓了一跳。
“我妈妈…她…她进IcU了，现在正在抢救呢。”唐依然吸了吸鼻子说道。
“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跟你姐夫现在就赶过去。”江晓楠立即说道，“伱身上的钱够吗？”
“我在和协医院，”唐依然说了位置，又道，“你给了我六十多万的分红，就算是给妈妈进行器官移植都足够了。”
……
“终于轮到我出手了吗？”
在开车前往燕京和协医院的路上，林心寓暗暗想到，同时他也很庆幸趁这几天在燕京的古玩市场上花高价淘换回来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不仅外边刷了一层核桃油，盒子里边也按照珠宝店的标准配备了天鹅绒的内衬，总之看一眼就能让人有“买椟还珠”的冲动——盒子里边装了六颗蜡封的大山楂丸。
等林心寓把车停到和协医院的停车场，他当着江晓楠的面从盒子里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山楂丸握在了掌心。
“老公，你拿的什么？”江晓楠的目光聚焦在林心寓握着山楂丸的拳头上。
“药，救命的良药！”林心寓神神秘秘的说道，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欺骗别人，就是给媳妇以及唐依然母女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仅此而已。
“你开玩笑吧！”江晓楠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尿毒症可谓世界医学界公认的难题，除了做器官移植，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难道老公想用这颗“大力丸”治疗依然妈妈的绝症？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吗？”林心寓反问道。
“那你的药丸哪来的？不会是从街头卖大力丸的那儿买来的吧？”江晓楠说完又语重心长道，“老公，虽然我们都希望依然妈妈尽快康复，可街头医生十有九骗，病急乱投医这种事儿还是不可取的。”
“这还真不是骗子，”林心寓信誓旦旦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村子里有个老中医叫徐大庆，家里世代行医，祖辈最辉煌的时候在宫里干过御医，就是给皇上、皇后看病的那种，传到他这儿虽然没落了，但徐大庆有一手救命的绝活，不管多重的病人，吃了他那一丸药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把命要回来。”
林心寓拉着江晓楠的手边走边说，他这番话一点水分没有，后林庄确实有徐大庆这个人，他的医术也有独到之处。
据林有道所言，在五六十年代，徐大庆不仅在附近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甚至省外都有病人赶着大车慕名而来，只不过在七八十年代脑袋受了点刺激，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听我爸说，村里曾经还流传着一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老徐敢留你到五更。”
“这么厉害吗？”江晓楠被林心寓说的目瞪口呆，“那他后来的？”
“后来因为受了点刺激，具体不很清楚，听我爸说好像是婆娘、闺女双双上吊了，总之变得疯疯癫癫的，大夫肯定是当不了了，反正从我记事儿起，附近十里八乡谁家死了人，他都会赶去奔丧，”说到这儿，林心寓也对此表示了好奇，“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的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我们村附近十里八乡的老人多少受过徐大庆的恩惠，总之只要他出现，都会管他几顿饱饭，走的时候还会给他装点馒头什么的。”
“我感觉他好可怜啊。”江晓楠语气唏嘘道。
“是吧，小时候别人总嘲笑我没妈，我因此没少跟村里那些小孩子们打架，打完架鼻青脸肿的也不敢回家，然后就躲到村头的窝棚里，那也是徐大庆的家。”
“总之我俩就这样交了朋友，有时候他见我鼻青脸肿的，就会把一些野外采的也不知道是草药还是野菜的东西捣碎了给我敷在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儿，换做现在，我打死也不能让他往伤口上敷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可这事儿你不服不行，那捣碎的糊糊虽然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可效果特别好，基本我每次回家，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挨过打。”
林心寓说到这儿基本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儿，他自己也很欣慰现在能心平气和的跟媳妇讲出来；江晓楠眼眶里却渐渐蓄满了泪花，在等电梯的时候，她甚至握着林心寓手擦拭淌下来的泪水。
当然，这个动作在医院这种充斥着生离死别的场所，丝毫不显得突兀。
“老公，我会一直爱你、疼你的，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哎呀，跟你说这药丸的来历呢，你哭啥啊！”林心寓虽然心里感动，嘴上却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那你还要不要听了？”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江晓楠语调齉齉道。
“我刚说到哪儿了？”
“你说他的草药特别好使。”
林心寓点点头，继续编造这九浅一深…不是…九真一假的谎言，“总之吧，我俩关系一直还不错，直到我初中毕业前夕——因为住校的关系，我很久没有见他——放假那个周末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见他，然后就去了他那破旧的窝棚。”
江晓楠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心寓，她真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那天老徐变得很奇怪，他真的比正常人还正常，跟我说了很多话，最后还给了我这个小盒子，盒子里就装着这六枚蜡丸。”
“那徐大庆后来呢？”
“等我隔了一周再回家时，他人已经没了，后来我才直到那叫回光返照。”
“那他给你的蜡丸里的药到底是治什么病的？”江晓楠转移话题道。
“你不能用西医的观点来看待中药，西医属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哪坏了就换哪；中医不是这样，在这个理论体系里，人体就是一个整体，中药也好、针石也罢，最主要的功效也不是治病，而是用以激发人体的潜能，固本培元，然后疾病不医而愈。”
“当然，这丸药也不是随随便便服用的，比如说时辰、天气，总之很多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避讳，我甚至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林心寓这番话就属于给媳妇提前打预防针了，如果让她见识了这“蜡丸”的功效，万一以后紧急情况，她拿给别人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病人本来就病入膏肓，再灌一颗大山楂丸，说不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我已经忘了这码事儿，十一回老家后，你跟我姐说话的时候，我在床底下看到了这个小盒子，”林心寓知道江晓楠想问什么，他补充道，“我本来想跟你说的，结果被你一打岔，就随手丢在了别克的后备箱里了。”
因为林心寓一行人从杭城直接回的燕京，那辆别克一直扔在老家，直到前天，路兴华才安排司机把车开到了飞龙影视基地——当然，这也算是林心寓有意为之，他至少要为这一丸立竿见影的良药编织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
“那这药会不会过期？”临下电梯，江晓楠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会，蜡封的中药怎么会过期？你知道安宫牛黄丸吗？那也是治中风的良药，不过自从九十年代初期不允许使用犀牛角以后，药效差了很多，所以一颗九十年代以前的安宫牛黄已经炒到了几十万一颗。”
林心寓忽然发现自己竟也有说谎的天赋，就是不知道如果偶尔渣男一回，再面对媳妇还能不能如此坦然，“你想想，九十年代以前的安宫牛黄放到现在多少年了？！”
两人跟唐依然碰面以后，看到她双目通红，脸色惨白的憔悴样子，险些没认出来。
“依然，阿姨都进IcU了，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楠姐！”唐依然看到江晓楠、林心寓，她仿佛找到了依靠，原本脆弱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扑进江晓楠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妈妈虽然一直坚持透析，可自从十一节后，她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医生说妈妈已经发展成尿毒症，也就是说她的肾脏已经彻底丧失了功能，这时候最要命的就是各种并发症……”
唐依然哭过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抽抽噎噎的讲述了这些天的遭遇，“姐夫最近一直在忙，楠姐你也要上课，我就想着先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几天也瞒着妈妈在医院跟她做了配型，可检查结果竟然不匹配。”
江晓楠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的攥住了唐依然的手，林心寓却在打量这家医院的IcU病房，他在思索到底该如何给病人“用药”。
“我虽然失望，想到毕竟也可以从社会上找供体，也未必就走到绝境，可我下午上完课刚回到家，妈妈就忽然晕倒了，我最先送妈妈去了最近的燕大一附属，然后紧急转院才来的和协。”
听到唐依然的话，林心寓竟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段子，大概就是说和协是华夏唯一一家不能写“建议转上级医院”的医院，别的医院不敢接的手术，和协的医生敢接，别的医院看不了的疑难杂症，和协虽然不一定能治好，但一定能让你死个明白，绝不白来一趟。
“阿姨进IcU多长时间了？”江晓楠问道。
“快两个小时了！”
唐依然话音落地，就有中年医生走了出来，“谁是唐彩荷的家属？”
唐彩荷就是唐依然母亲的名讳，唐依然随母姓，至于她的父亲，唐母从未跟女儿提及过。
“医生，我是唐彩荷的家属，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观察一下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我现在能去看看妈妈吗？”唐依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现在还不可以，一来IcU是无菌环境，二来病人也需要好好休息，”医生拒绝道，“不过你们可以隔着玻璃看看病人。”
在医生的引领下，唐依然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母亲，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身上也插满了管子，除了身边那台心电监护仪的数据显示着唐彩荷的生命指征，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唐依然看到母亲的样子，眼泪再次滚落下来，她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掉眼泪了，每次都觉得眼泪流干了，可每次都能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江晓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轻声安慰着唐依然，想到林心寓所谓的“救命药”，她下意识的问道，“老公，你的药呢？”
林心寓冲江晓楠摇了摇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接近唐彩荷，把一颗“大山楂丸”拿给主治医生，他八成要把自己乱棍打出去。
唐彩荷在IcU住了一天一夜，直到转过天来才被送到了特护病房。
和协医院里病房特别抢手，如果没点门路，唐彩荷只能留在医院走廊里的加床上留院观察。江晓楠也没有麻烦爸爸妈妈，她直接给韩小曦打了个电话。
韩小曦听完前因后果，只说了一句“稍等，我问问”，然后不多时就有医院领导模样的人亲自把唐母领到了这个单人单间的特护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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