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时间，自然看不完《领地法典》，但尼格尔·雷蒙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实在是《领地法典》管的太宽泛了。
无论做什么，似乎都能在《领地法典》中找到对应的法律规定，像其他地方习以为常的行为，在这里都是被严厉禁止的。
之所以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只是因为《领地法典》中虽然管得多，但细想起来每一条却又都非常合理，并不存在稀奇古怪的条文。
而且这里虽然也有死刑，但绝大多数都只是罚款和劳动改造，像剁手指、割耳朵、削鼻子这种惩罚从未出现。
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再看看，不急于一时。
法典写得再全面，落不到实处，也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翌日，尼格尔·雷蒙早早起床，迎着朝阳漫无目的的走在博洛尼亚的大街上。
坚硬且平坦的水泥路面，热情且友善的兽人海妖，似曾相识但又并不完全一致的宗教性建筑，让他对这里充满了熟悉的陌生感。
就像是村子里的小孩第一次跟随大人走进城镇。
作为一名游商，他的日常就是往来于大大小小的城镇，论世面他超过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自认为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的惊讶，但在这里他却动摇了。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一处三层小楼前。
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巨大的牌匾离得老远都能看清。
“银行？这是做什么用的？”
尼格尔·雷蒙心中升起好奇，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在门口站了许久。
确定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门口的守卫并不会索要任何好处后，才抬步进去。
进去后，入眼的是一排长长的柜台，上边的木围栏让他想到了监狱，但这里显然不是，每隔一段距离，木围栏就会空出一个洞口，进来的人们就是前往那些洞口，跟里边的人说话。
细心观察中，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递到柜台后，很快一摞厚厚的纸币被递了出来。
他这才恍然大悟，这里是存钱和取钱的地方。
这年月虽然没有银行，但因为货币存储运输不便，很多领主也会为领民提供类似的服务，能够有效保证财产的安全，当然，肯定是要给领主交保护费的。
失落的情绪骤然而至，看来这里跟其他地方本质上是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正准备离开，门口一名年轻的男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他并未去柜台，而是找到一名工作人员盘问了起来。
“嘉德勒叔叔，我的贷款申请下来了吗？”
“抱歉，小弗雷德，我们不能违反规定，你不符合贷款的条件。”
“可我看报纸上说，你们正准备放宽贷款条件。”
“是的，确实是要放宽，但即便如此，你也不符合。小弗雷德，放弃吧，去找份正经的营生，别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一连串的对话，让尼格尔·雷蒙明白，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想借钱，看来这个银行也承担着放贷业务。
这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作为一名游商，他跟各种各样的人借过钱，而且大多数情况都不用还。
见到名为小弗雷德的年轻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他立刻追了上去。
“你干嘛？”小弗雷德满脸警觉的问道。
“我叫尼格尔·雷蒙，来自万邦之国，是一名商人，想请你当我的导游，在城里转转，可以吗？”尼格尔·雷蒙说着，掏出两枚金币放在了对方手中。
小弗雷德颠了颠到手的金币，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商人。
“你过来是想到经济开发区建厂的吧？”
“你怎么知道？”
尼格尔·雷蒙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大感疑惑，小弗雷德看衣着只是普通人而已，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一下子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报纸啊，前两天你们过来，报纸就报道了这件事。”
小弗雷德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尼格尔·雷蒙恍然大悟，来到博洛尼亚，他自然也会看报纸，也注意到他们的行程都被登上了报。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识字？”
“切，瞧不起谁呢？”小弗雷德鄙夷的看过去，就像是在看乡巴佬，“在博洛尼亚，哪怕是10岁的小孩都没有不认识字的。”
听小弗雷德的意思，整个博洛尼亚所有人都识字？！
开什么玩笑？！
哪怕是神明都不敢这么干！
尼格尔·雷蒙并未将这话当真，只当对方是在说大话，转而问起了向银行借钱的事。
“你想向银行贷款？”
“是的，”说道贷款，小弗雷德脸上的得意顿时转变成了浓浓的失落，“我本来想建一座水泥厂，但是银行迟迟不肯贷款给我。”
“水泥？你懂的如何制造水泥？”尼格尔·雷蒙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激动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始终未能安稳下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身为游商，他对各类货物都有接触，但也都仅仅知道些皮毛。
这种全懂，又全都不懂的状态，反而让他更加难以抉择，或者说的没法抉择。
因为他知道，想要让商品能卖的出去，赚的到钱，你的商品就必须有点儿特色。
而这一点也真是他所缺少的。
但这个水泥却是他非常中意的一个商品，虽然他也是来到博洛尼亚后才知道有水泥这种东西。
但是，从博洛尼亚敢拿水泥修路就能确定，这种东西制造起来绝对不肯难，很适合大批量生产。
而修路所消耗的水泥是海量的，即便不修路，也可以用于建筑，所以，即便是没有特色，需求端也绝不需要担心。
更重要的是，水泥是最近才出现的事物，这个赛道上的人很少。
如果能抢先一步布局，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身为游商，他清楚，一个城市只有第一个抵达的商人才能赚取最多的钱。
“我哪有啊。”小弗雷德摆摆手，“是证券交易所，想要建水泥厂，只需要给领主大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领主大人就会派人指导你该怎么做。”
“西境大公爵......”
尼格尔·雷蒙心理嘟囔着，充满了不真实感。
一位领主居然会如此大方，直接将珍贵的水泥配方拿出来给领民？
他是不是傻？
“小弗雷德，能先带我去看看证券交易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