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望看出点什么来，可苏言灵的脸上戴着面具，他根本无法分辨出苏言灵的情绪。
而面具底下，苏言灵似笑非笑，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苏言灵故意不说话，就想看看这家伙能装到什么时候，面上表情会有多难堪。
玉小刚等候着，随着时间段推移，他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再难维持，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终于，在这时苏言灵发话了。
“大师，我年龄还是11岁，但马上就要满十二了，姑且算十二岁吧！我的武魂是九尾妖狐，属于正面变异的妖狐武魂，等级是27级大魂师。”
说完，苏言灵满是期盼地问：
“大师，还请你指点我怎么修炼和搭配魂环。”
玉小刚震惊了。
不到12岁，已经是27级大魂师，这样的天赋实属罕见。
他心底生出一丝火热来：这些年说他沽名钓誉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宗门和贵族，更是把他当做一个笑话看。倘若……
倘若这个少年能当他的徒弟，以后成为封号斗罗，那他不就是封号斗罗的老师了？那时谁还敢说他的理论全是捡别人拉出来的便便？
但他到底是“大师”，心中火热，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玉小刚微微颔首，“不错，你这个年龄有这样的实力，倒也还算说过得去。只是不知你先天魂力多少级？”
玉小刚问话之时，心里疯狂呐喊。
九级以上，九级以上，九级以上……拜托，一定要九级以上啊！
苏言灵乖巧道，“大师，我是先天满魂力！”
玉小刚要高兴疯了！
顶级兽武魂！先天满魂力！
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就是头猪都能修炼到90级。必成封号斗罗！
玉小刚声音微微带了点颤意，极为不明显，但苏言灵一直关注着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苏言灵暗自好笑，但还是装作少年脾性，骄傲道，“我家里人都说我生来神异、天赋异禀，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
玉小刚心里一凝，看这少年的衣着，恐怕也是贵族子弟。
这……倒是有些难办。
玉小刚风轻云淡道，“不知小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真想知道哪里的风水宝地才出了你这样的人杰。”
倘若是一般少年，听得玉小刚这隐晦的马屁，就算不大为欢喜，也是暗自得意。
然而，苏言灵却是了解玉小刚的生平，略微能够揣测一下他的人品。
嘿，这是问家庭地址来了！
苏言灵故作难为情道，“我叫苏言灵，家里只是略微有点财产，倒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
玉小刚面上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不急不缓道，“要我指点你的魂环搭配，这倒也不难。只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的天赋不错，我实在不忍浪费。”
说完，他像是唏嘘不尽般感慨道，“唉……我这见猎心喜的老毛病啊！”
苏言灵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强忍着不适道，“大师此言何意？”
玉小刚放下筷子，平静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收你为徒。”
苏言灵沉默。
玉小刚见氛围又陷入死寂和尴尬，不禁有些浮躁，但他深知装模作样的道理。
玉小刚眼睑下垂，万事不关心眼，好似占据主动权的是他，苏言灵不答应将会是巨大的损失。
苏言灵愁眉苦脸道，“大师，拜师的事等会再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玉小刚微微一愣，耐住性子道，“但说无妨。”
苏言灵苦恼道，“我喜欢一个女孩子，虽然我天赋不错，可那个女孩子的天赋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地位很高，而我只是一个穷小子。”
“我很喜欢她，可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近她，大师你能说说我应该怎么办吗？”
玉小刚皱了皱眉，“你天赋不错，怎可因儿女情长而束缚自己？”
苏言灵声音低迷道，“可……她是我心目中挥之不去的白月光，为了她我宁愿变成一个废柴，任人嘲笑。”
玉小刚眉头又是一皱，他不太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废柴”“废物”这类词，不然应激性地就感到讨厌。
不过，想来这少年也只是无心之举。
玉小刚宽慰道，“那你为何不鼓足勇气去追求她？”
苏言灵面具下的眼睛满是迷惘，“我，我自卑。毕竟，她是那么的尊贵……”
听见自卑这两个字，玉小刚突然像是来了激情。
他手扶在桌子上，声音激动道，“你太傻了！女人嘛，越尊贵的越好泡！”
似乎是觉得“泡”这个词不太符合他大师的人设，玉小刚又改口道，“只要你敢追，越尊贵的反而越好追！”
苏言灵疑惑道，“大师，你莫不是在说笑吧？越尊贵的女生不是越难追吗？”
玉小刚仿佛真正找到了自己的权威，比他的十大核心理念还要自信，“难追？这都是那些没追过的才觉得难追。”
“你若不信，我给你分析分析！”
苏言灵恭敬道，“愿闻其详。”
玉小刚喝了一口汤，润了润嗓子道，“但凡身份贵重而姿容绝美的女子，男人普遍都会觉得难追，因此不敢追。哪怕是身份地位相差无几的男子，往往也会自惭形秽。”
“尤其是很多真正的大小姐之类的，被保护的很好，接触的男子不多，同时自身教养又很好。哪怕你普普通通，只要敢上，她们也不会无故嫌弃你。”
“所以，勇敢和自信是必备的条件。然后就是对症下药了，那种天真单纯的，你就装作自己虽然落魄，但自有一身傲骨。她非但不会觉得你是废物，反而同情你的际遇。而你那种自信的表现，更会让她觉得你和常人不同，反而欣赏你的坚韧。”
“如果是那种脾气暴的，你不要和她一样暴躁，你就表现的温文尔雅一点。脾气暴的别人往往不敢招惹，也不敢去献殷勤，你就去关心她。记住，关心要适当，若有若无地吊着她，不要和那些大献殷勤的男子一样。”
“如果……”
玉小刚一聊到这个，简直比聊他所谓的十大核心理论还要头头是道，听得苏言灵若有所思。
但他却忽然停住了。
玉小刚察觉到自己说的这些有违“大师”人设，于是悬崖勒马，闭口不言。
苏言灵听得正过瘾，只觉得到底是“大师”，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玉小刚一停，反倒让他意犹未尽。
苏言灵赞道，“果然是大师，连这种事情都有这么深的研究，只是为何不说了？”
玉小刚拿出手帕，文绉绉地擦了下嘴，把刚才喷出来的口水擦干净。
“不是我不说，只是凡事都要讲个因地制宜、对症下药，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太好说。”
苏言灵殷勤地道，“我告诉您她的特点，还请您指教！”
玉小刚微微颔首，风范十足。
苏言灵道，“那人长得绝美，天赋极佳，是贵不可攀的凤凰女。”
玉小刚道，“越高不可攀越没人敢接近，你钻空子就偏做那非分之想。”
苏言灵道，“那人被保护的很好，心地善良，仰慕才华。”
玉小刚道，“那你就装作落魄江湖又铁骨铮铮，引得她母性泛滥；再咬文嚼字、故作高深，诱她景仰。”
苏言灵道，“可她的长辈不会同意。”
玉小刚道，“关她长辈什么事，生米煮成熟饭了谁能阻止？”
苏言灵道，“那不行，他长辈会杀人的。”
玉小刚道，“那你就带她私奔，要她长辈找不到。”
苏言灵道，“可她原本生活美好，我不忍推她下火坑。”
玉小刚道，“你就身在火坑里，她既然爱你，就该陪你。”
苏言灵道，“可我装模作样骗的她，她未必爱真正的我。”
玉小刚道，“人活着谁不装模作样？她爱装样子的你是她的事。”
苏言灵道，“这样我问心有愧。”
玉小刚道，“惭愧是一下子的事情，爽是一辈子的事情。”
苏言灵盯着玉小刚看了好一会儿，蓦地笑了。
他抡起胳膊就给了玉小刚一个大比兜。
玉小刚被打得眼冒金星、脸迅速充血，肿成猪头。
玉小刚愣了，“你不愿做我徒弟就算了，打我干什么？”
苏言灵微微一笑，“如你所言，爽是一辈子的事情。”
说完，他又抡圆胳膊甩了一个大比兜。
玉小刚晕了过去。
苏言灵微微感受了一下生疼的手，呼出一大口气来。
“爽。”
随即苏言灵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玉小刚一眼，抱着望舒径直走了出去。
灵鸢跟上。
余下惊愕的旁人和昏迷不醒的玉小刚。
到了外面，苏言灵头有些发晕，暗暗想到：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干扰一个人的思绪，让他说潜意识里的真话，对我精神力的负荷太重了。”
玉小刚不能死，他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