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落雁给出的解释，莫浪愣了一下。
两人住一起生活已有近十天，他还没了解过她的家庭状况。
莫浪指了指旁边的藤椅，温声道：“坐这里，仔细说说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往家里寄钱。”
沈落雁乖乖地挪步到藤椅边，端端正正坐好，垂着头，说话很小声。
“妈妈生病了，干不了活，妹妹还在上学。”
“妈妈得的什么病啊？”莫浪又问。
“干重活的时候把腰给扭了，椎间盘突出，没钱治，她还要带着伤去干农活，说了也不听。”沈落雁说着，伸手抹了下眼睛里泛出的泪水。
“额——”莫浪想了想，问道，“那你出来打工是为了挣钱给妈妈看病？”
“嗯。”
沈落雁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供妹妹读书。”
“你妹妹多大啊？”
“妹妹在上高一，比我小两岁，十五。”
“那你想不想跟妹妹一样回去读书？”
沈落雁怯怯地看了莫浪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摇头道：“不想。”
莫浪解释道：“你听我说，我借钱给你回去给你妈妈看病，再出钱资助你们姐妹俩读书，你毕业工作挣钱了再还我，你看这样好不好？”
沈落雁头也不抬，珍珠似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滴落在衣服上，打出一个圆形的水印，扩大蔓延。
抽噎的声音，随之一同响起。
“哥哥，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不想要我了？”
莫浪给她打败了，沉声道：“不准哭，抬起头看着我。”
沈落雁抬起头，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脸，眼里泪水弥漫，还带着些许惶恐和不安。
莫浪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抓住沈落雁的小手握在手心，她的小手有点冰凉，还在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害怕。
“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做得很好啊，我只是觉得读书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做的事情，你看你不是也要供妹妹读书吗？”
“我现在是你哥哥，当然也想供妹妹读书了，你说对不对？”
莫浪的温声解释，还有夸赞，和那她当亲人的态度，化作一股股暖流，从冰凉的手心涌入沈落雁心里。
沈落雁害羞地将目光从莫浪脸上移开，小声道：“可是哥哥也没有读书呀。”
“而且读书出来还不是要去挣钱打工，我觉得现在就给哥哥做家务打工，还能挣到钱就已经很好了。”
莫浪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说错了，哥哥马上就要去夏风市那边上学了，带着你有些不方便，你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回去上学，钱哥哥会出哦。”
沈落雁露出害怕的目光，哭红的双眼看向莫浪，声音颤抖。
“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莫浪沉默了一会，又捏捏她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吗，你不想走我也不会赶你啊。”
“那我不走。”沈落雁迅速回复，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想回去上学。”
莫浪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几分害怕，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期待。
“你不想走就不走吧，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去上学，就跟哥哥说一声，知道吗？”
“嗯。”沈落雁兴奋得频频点头。
看她这么不想上学，莫浪松开她的手，无奈道：“行吧，你赶紧去洗把脸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出门一趟。”
不上学也没啥，读书是最好的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
沈落雁又露出疑惑的目光，呆呆问道：“我们去哪呀？”
莫浪轻轻点了下沈落雁的小脑门：“去给你家里寄点钱，顺便去买点衣服。”
“噢。”沈落雁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很是拘谨又有些难为情。
“不用这样的，我可以等哥哥发工资了再给家里寄。”
莫浪故意板着脸道：“什么不用，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快点去准备，再磨磨唧唧一会把你赶出去。”
沈落雁身子顿了一下，慌慌张张站起身就往屋里跑。
莫浪看得一愣，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有点傻，但是可爱。
不一会沈落雁就收拾好，坐在玄关处拿出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脚丫子正准备钻进去。
莫浪眉头一皱，既心酸又觉得有些心疼，制止道：“别穿布鞋了，我们就穿拖鞋出去。”
听到这话，沈落雁疑惑看向他，噢了一声，把鞋子放了回去。
两人肩并肩走出门，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
沈落雁一米六五，在女生中并不算矮，不过站在一米八一的莫浪身旁，身影难免有些娇小。
他们都穿着休闲裤和短袖，看起来像是兄妹，又像是一对情侣。
打了辆车，两人先是去取了钱，又来到一家信用社。
沈落雁神情忐忑，还有些惶恐和不安，却又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莫浪给沈落雁取了二十万，把她给吓傻了，焦急地挥着小手说不用那么多的。
莫浪说，不要的话就赶她走，还让她还钱。
沈落雁只好含泪接受这份好意，那委屈的样子，跟卖身似的，莫浪看着只想笑。
他不知道，在沈落雁心里已经在默默计算，五千一个月，要干多少年才能还清这笔债。
沈落雁反复确认账号无误后，把钱一笔一笔地存了进去。
等她走出来，莫浪问道：“你寄钱回去不用打电话跟妈妈说吗？”
沈落雁弱弱回复道：“妈妈没有手机，我打的是邻居的号码，她晚上才会回家。”
莫浪点点头，提醒她：“那你晚上打电话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你妈说清楚，让她拿钱去买部好点的手机，方便跟你视频通话，免得她担心你被人家给卖了。”
“嗯。”沈落雁重重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开心，还有点甜蜜，又有几分忧愁。
莫浪没心思观察她那微妙的小表情，转身打了辆车，带她来到一座繁华的商场。
经过近十天大平层装修的洗礼，如今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商场里，沈落雁的表现要好很多。
商铺林立，琳琅满目，满眼都是珍贵的东西。
除了一开始有些好奇、陌生和胆怯之外，沈落雁很快就适应下来。
莫浪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带着她来到一家女士内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