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确定
面具碎裂，一群枯瘦人头骤然停下了进攻，随即化作一团雾气，连同戴在头上的面具一同快速消散。
枯瘦人头消失，黑暗深空顿时为之一清。
这时，一只背生四冀，两冀巨大两冀只长出翅根体长近十米的巨大黑狐从一众怪物身后走出。
它来到一头蛇头牛身模样的怪物身前，一把将怪物手中的面具碎片夺下。
怪物眼睛一瞪，就要发怒。
“魇！”
四冀黑狐猛地怒喝一声，蛇头怪物一惊，疾退数步，缓缓低下头来，化作一团烟气，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其余怪物见状，在迟疑中将抢到的面具碎片一一放在身前并低下头颅示意，随即消失。
背部长出四冀的魇魔，在魂土外的黑暗中，表现出的实力与在方界时大不相同。
魇魔看着数十块颜色灰白，仿若瓷片的面具碎片，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一口将手中的碎片吞了下去。
像是味道很不错般。
吞下碎片的魇魔眼睛一亮，连连张口，只一会就将数十大大小小的面具碎片吞入口中，嚼碎咽下。
吃完面具碎片，它轻轻转身走向远处的神詟以及神詟身旁的龙影。
此时的神詟体型看起来不比魇魔要小，特别是它身旁的龙影，虽然稀薄如雾，样貌模糊，可磅礴的本源气息，即便远在魂土中的仲泽在此时也能清晰感知到。
魇魔来到神詟身旁，将尖尖的狐首微微抬起，深深地嗅了几口，双目闪过一丝渴望。
就在这时，神詟体内的牧种意识突然传出一道惧怕的念头。
仲泽心中一惊，意识一动，来到神詟与魇魔体内。
他原本还想看看魇魔在本能下会做出什么，可神詟意识中传来的恐惧情绪，让他突然明白，魇魔与神詟虽然都是由血烟虫化形而来，又都是想象生物，可身体本能却是敌对的。
他总算知道，平时魇魔与神詟之间从不交流的原因。
意识一进入魇魔牧种当中，仲泽就接收到一股来自身体本能的战斗渴望，就像是天敌一般。
这种敌视的本能，在以前可能是环境的关系，一直被压制，直到来到这里，像是觉醒一般，隐隐有些无法控制。
“哼！...”
仲泽自然不允许他的伴兽出现相争相斗的情况，一声震雷般的冷哼响在魇魔和神詟的意识当中。
魇魔是血烟母虫所化，早就没有了神智，可在四冀黑狐夺取身体失败后，又有牧种的滋养，在短短时间里，就重新衍生出了一道本能意识。
且这道本能意识已然形成自我。
不过，魇魔体内的牧种扎根于意识深处与本源相融一体，即使它的自我意识再强也不可能违背仲泽，更不可能摆脱牧种，除非死亡。
神詟同样如此。
所以在仲泽不满情绪传出之后，两只诡异的想象生物顿时将心中的敌视情绪收起。
见两兽恢复平静，他这才细细察看魇魔意识中传出的信息。
“魇魔与憝魔很相似，可以在呼唤其名时，将其召来....”
“不过，显然它不如憝魔那般出入随意，如果没有牧种意识与自己意识的勾连相通，恐怕很难找到魂土的具体位置。也有可能是魇魔对黑暗深空不太熟悉，或许日后熟悉了，就会和憝魔一样，随时可以自由来往于各处！”
“还有，原来只有在这片黑暗深空中，魇魔才能完整施展自己的能力！”
“当初的四冀黑狐之所以攻击声势大，但威力弱，或许也是因为所处环境的关系。还有后来魇魔一直表现的极为弱小，除了会掏出恐惧想象物吓人外，几乎没有别的能力，现在看来都是与其所处环境有关。”
“这么看来，憝魔制造心域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身的实力！”
仲泽借着魇魔的目光，看向黑暗深处。
一种说不清的淡淡吸引力似从黑暗深处的某处方向传来，让魇魔的本能意识产生一种想要前往的渴望。
仲泽静静地看了许久，没有在黑暗中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他控制着魇魔的身体，缓缓低下头，看向下方的魂土。枯瘦人头与上一次攻击他的人面鸟不同，在憝魔死亡后，形体一丝不剩，统统消失不见。
“让老祖都恐惧无比的憝魔，真正的实力似乎并不强大，这就说明，老祖和一群三阶怕的并不是憝魔的实力！”
“可能是憝魔的某种特性或者能力...”
仲泽看着已经没有了意识若隐若现的巨大龙影，犹豫了下，停下猜测，控制魇魔张开狐口冲着龙影深深一吸。
龙影顿时变得细长，小半身体被魇魔吞入口中。
“呸...”
龙影入口即化，但魇魔口中传来的味道让仲泽实在无法接受，忍不住吐了几口。可随后，一种如饿了很久吃到食物的满足感突然传入心间。
同时一道源自本能的信息在他意识中浮现。
“原来魇魔无论是掏出恐惧想象物吓人，还是像刚才那般召唤出想象物，都会消耗某种能量，就像是体力...”
“龙影是珍宝龙本源所化，通常被称为龙魂，而食魂是魇魔补充消耗的其中一种方式！刚才吞下去的面具碎片，里面所含的能量比龙魂更多...”
“只是这龙魂与自己所炼化的魂力又有不同，里面还掺杂了某种物质，真正的消耗补充不是来自魂力而是这种掺杂其中的东西...”
“憝魔之所以捕捉龙魂，应也是为了补充消耗？”
“这么看来，憝魔所在的想象世界并非和平，甚至因为它们成长和补充能量方式的缘故，会更加危险！”
仲泽在一瞬间就想通了某些关键所在。
就如魇魔与神詟之间，因为本能中的需求，相互敌视。
再如憝魔第一次发现魇魔的反应，与蛮兽在捕猎时担心被抢夺猎物一般无二，都是极为愤怒，示威不停。
还有先前面具憝魔在心域中发现神詟时的表现。
憝魔一开始的表现，并未想要对付神詟，是神詟先行抢夺龙魂才招来对方的攻击。
“两两不能相融于一处，这就是憝魔的世界么！？”
大致弄清了一些憝魔和魇魔的习性后，仲泽吩咐神詟将剩下的龙魂吞食，之后两兽落在魂土中。
仲泽找出上次那头憝魔落下的半张脸，扔给了魇魔。
为防止面具憝魔还有同伴之类再次袭击魂土，他将神詟和魇魔留在了魂土上，让它们自由活动后，意识回到身体中。
“少爷，你没事吧？”虎伥亲卫们并没有听从仲泽指示远离，段六在仲泽倒下之时就追了过来。
仲泽在魂土中能够感知外界身体周边的情况，知道段六一直在身旁。他揉了揉眉头，心有余悸地回道：“没事，心域现在什么情况？”
“心域在少爷昏迷时就消失了，里面的情况有些诡异，我们没敢进去。不过那三个逃出来的刀卫被我们抓住了，等少爷处置!”
“走，去看看！“
此时心域中的所有生命包括早先死去的珍宝龙，均是皮包骨的模样。
马合早就断开了与塔灵的联系，虽还有气息，但已是弥留之际。其余人，除了几个二阶其他人均已死去。
“生命力？！”
仲泽稍一察看就发现这些人的血液肌肉如被吸食了般，变得干枯僵硬，精气神全无，就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般。
“憝魔需要的是生命力？难道龙魂中掺杂的物质也是生命力？”
仲泽眼中闪过道道银丝，梳理线索，暗自推测：“如果憝魔有吸食生命力的能力，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芒城各塔主之所以惧怕憝魔是因为，一旦被盯上，就意味着生命不再由己！肉体，灵魂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成为了别人的食物！”
“而且因为憝魔是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世界中的怪物，现实中无法击杀，他们只能被动承受。”
“老祖年事已高，对憝魔尤其惧怕，所以....他很可能以族人之血洗涤自身，用以延长寿命！”
想到这，他心里猛然一寒。
以往种种疑惑在他心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三伯和族老们或许早就知道老祖的行为，他们没有阻止，或者说无法阻止...”
仲泽怔怔地看着地上将死的几人。
他前次与老祖见面后，就猜测爷爷的死与老祖有关，可在他心底一直都保留着一分侥幸，希望猜测是错的。
只是当越来越多的线索与老祖的行为相吻合，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少爷，兽猎盟这几个二阶都持掌有权柄！只是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是说不了话了，后面你看怎么处理？”段六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几人，出声提醒。
仲泽将心中的情绪悄然按下，率先来到马合身旁，随后血身冲出血海，钻入马合眉心穴中。
不一会儿，一个印记就被拽了出来。
随着印记被拽出，马合也被疼痛刺激地清醒了一些，睁眼见到仲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嘴角咧开一个苦笑，虚弱地说道：
“我就知道，雪虎山哪会有什么异兽！白喆还是太贪了，我也太贪了！仲少主，唔...，现在是五房的八爷，你想要的是我十盟次塔对吧？”
仲泽有些意外地看着马合，沉吟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马合干枯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嘶哑着嗓子，颇不甘心地说道：
“十盟次塔实力孱弱，成员来源复杂，被人惦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是谁想要入主十盟，我都不意外，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到十盟归于一家之手！”
“秘匙就给你吧....”
“只希望你能善待兽猎盟还活着的人，他们都是一群拿命求活的人....”
最终马合也未将话说完，但他的意思仲泽听得很明白。
马合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以兽猎盟刚才对战雪虎的表现，或许给他一些时间，他真的能让十盟次塔崛起也未可知。
仲泽心里有些沉重。
这种无端的杀戮他很不喜欢，可他也要活下去。
老祖、田氏、血塔、血神教还有百年后的血灾...等等，每一个危险都不是他以自身之力能够抗衡的，他必须要有一座立身之塔作为堡垒。
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开展计划。
“我会让十盟崛起的！”仲泽看着马合死寂的双眼，暗暗承诺。
兽猎盟在这里的还有四个二阶。
只是他们的气息比刚才的马合还不如，看样子只要强取了权柄印记，就会立刻死去。
仲泽想了想，凝出十数滴纯血精华递给段六，吩咐道：“每人三滴喂下去试试！”
“是！”
段六接过，迅速给几人服下。
生命的精气神与自身血液息息相关，血液与肌肉骨髓中都含有生命力。
三滴纯血精华，虽不能将这些人救活，可延缓死亡应是无碍。
在这几人气息稍好些后，仲泽一一将权柄印记取出，然后直接说出目的。
四个二阶，对于权柄并没有仲泽以为的那般执着，或许是十盟次塔成员的组成形式的关系，也可能这几人是受到了马合死前言语的影响。
他们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仲泽很顺利地就拿到了几人持掌权柄印记的秘匙。
拿到权柄，他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仲泽转身来到珍宝龙身旁，灵贝已经被虎伥亲卫们收起。
他没有让亲卫们剥龙皮割龙骨。
珍宝龙身上的兽材虽有价值，但因为生命力尽失，价值有限。
仲泽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不已。
一只强大如厮的三阶蛮兽，最终也落的龙魂被吞，生命尽失的地步。
就在他感慨之时，珍宝龙颈下的小兽突然动了一下。随后猛然睁开血红的眼睛，怒视仲泽。
“咦？..”仲泽一惊。
在心域中，就连有塔灵加持的马合都没能活下来，这只小珍宝龙竟然到现在还有力气瞪着他。
“呵呵...小东西把我当成仇人了！”
仲泽轻笑一声，上前就要抓起小兽。就在他靠近之时，一道残影忽然跃起，直直冲他撞了过来。
“咚！唔...”
在残影撞来之时，血身负龟突然挡在他身前。
“呜....”
一击不中，残影随即滑向远处，只一霎那便钻入江下，消失无踪。
“少爷！没事吧！..”段六一脸后怕，抬腿就要往江边去。
“算了，这种奇兽没必要赶尽杀绝。留着吧，日后又是雪山江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