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团圆饭
吃团圆饭时，气氛有些许微妙，主要是两位长辈在创造话题。
聊的是她们学生时代的二三事，像说相声似的，陈秀琴逗哏，带着胡婉阳捧哏。
秦世恶和迟雨落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俩人彼此坐在一块的时候，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平常沉默寡言的胡婉阳爱笑了，总是摆着一副大家长模样的陈秀琴随和了。
连本来只是打算逢场作戏的许桑柠都被这种氛围影响，表情自然了起来，还会竖起耳朵听故事似的看着她们，嘴角无意识勾一勾。
秦世恶拿出相机把这一幕给捕捉了下来。
算上饭前拍的那几张，这张算是他目前最满意的了。
“我之前听一个师傅说，过两年这边要拆迁了？阳阳你知道吗？”
饭吃的差不多了，家常也扯了个干净，没有两个及以上的男人在场，所以也聊不到什么国家大事之类的。
陈秀琴便开始关心距离迟雨落一家最近的事情。
“有听房东提起过，前段时间还有施工队在这边呢。”
“那你们打算搬家吗？”
闻言，胡婉阳笑笑，“这个一直有在考虑啦，这几年钱也攒了不少，我想开个小卖部。”
“啊，阿姨你不做肠粉了吗？”秦世恶下意识开口，随后发现自己好像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或许是真的把自己融入进这个家庭了，大人在谈事情的时候，他也不自觉把自己当成了孩子。
迟雨落看他这样子，有种想拿出手机拍一张的冲动，但手上还剥着虾。
“哈哈，小恶想吃的话随时可以来阿姨这里吃的，虽然不做餐饮了，但手艺还在是不是。”
“就是，搬家的时候还得拜托小恶来帮......”小姨话说一半，视线从秦世恶身上移向许桑柠，笑容停顿片刻又到，“话说柠柠可以过来帮忙吗？”
“嗯？可以啊，你们搬家的时候喊我就行。”
“那太好了，有柠柠在，搬家都不用叫车了。”小姨大喜，她下午可是亲眼看着许桑柠光用蛮力硬生生打了四个小时年糕的，这力气，绝对比秦世恶大。
“去，没礼貌。”胡婉阳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小姨耸耸肩，嘟起嘴低头吃菜。
“再说也没这么快搬。”胡婉阳看向半拉起的铁皮卷帘门外，又看看捏着尾巴把红白相间的虾肉蘸蘸酱油放进秦世恶碗里的迟雨落。
感受到视线，迟雨落抬起头和妈妈对视了一眼就垂下眼眸，抽张纸巾擦擦手上的油。
她大概能理解妈妈看她时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从小学搬到这座城市，盘下这家小面馆开始，一家人就像扎根在这里了一样。
对比起真正的老家，这一亩三分地才是那个承载了她童年和青春所有回忆的华丽宝箱。
妈妈是怕她舍不得，毕竟她是个很感性很重情重义的孩子，凡是投入了感情的东西，割舍起来都免不了痛苦。
迟雨落更会痛的比普通人更久一点。
“还是早点准备比较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姨可以随时找我。”秦世恶说道，语气已经变回了平常那种稳重。
“我也觉得。”迟雨落看了他一眼，点头附和。
如果是没遇到他之前的迟雨落，突然说要搬家说不定真会舍不得，会难过一阵子。
不过现在嘛，她从刚刚听到要搬家之后心里就怦怦的。
之前从秦世恶家小区出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一家零食小铺贴了转让公告，不知道能不能旁敲侧击让妈妈搬去那里。
少女心里很激动，但脸上......脸上更激动，两眼都放光了，好在没人注意她。
见迟雨落没表现出难过，胡婉阳松了口气，也决定把搬家的日程往上提一提。
这时，一旁若有所思的陈秀琴开口道，“阳阳你预算有多少呀，还有理想的户型是什么样的？”
胡婉阳就把这些尽量详细的告诉了她。
陈秀琴听完摸摸下巴，莫名看向秦世恶，“像这里一样楼下开店楼上住的，我记得小恶那个小区好像有一户类似的，我早上来的时候还看见他们门上贴着转让公告呢。”
迟雨落身子一颤，带着期许的目光抬起头。
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她又努力克制着表情去剥虾分散注意力。
“真的吗？”
“嗯，不过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陈秀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但马上又换了副雨过天晴的笑容，拜托秦世恶道，“小恶，改天你带你阿姨去了解下？”
“没问题。”
“那麻烦小恶了。”
“说什么麻烦，都是一家人。”
“我妈妈说的对，阿姨，不麻烦的。”
搬家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虽然还有好一段时间，但不妨碍少女现在就开始期待。
这可是住在他小区附近哎！他一下楼拐个弯就到她家了，以后晚上也可以在一起玩不用担心时间太晚回去有危险。
还有好多好多原本麻烦的事都会变得轻松。
光是想想，迟雨落就要开心的冒泡了。
“秦世恶，你怎么把虾全拿走了！”许桑柠道。
“啊？”
“小恶喜欢吃的话，厨房里还有的。”
“不是......”秦世恶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虾眼皮抽搐。
而一旁的迟雨落早就擦擦手把锅甩干净了。
“不是小恶拿的，是......”
“小姨你吃菜。”
“唔——”
企图告密的小姨，被迟雨落用一大块羊肉火烧堵住了嘴。
...
小年和春节都是团圆的日子。
只是相较起后者，会过小年的人没有那么多，所以今晚的老城区并不怎么热闹。
吃完饭，四个小辈帮着刷完碗，许桑柠接到编辑小姐姐的电话就先开车回去了，临走前小姨还硬塞给了她一大袋年糕。
看得出来，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她们似乎已经变成了好姐妹。
送走许桑柠，陈秀琴跟着胡婉阳上到阁楼不知道聊些什么，小姨不想独自吃狗粮，便也以收拾的名义躲进厨房。
留下秦世恶和迟雨落在店外面烤年糕。
“胡阿姨和我妈在楼上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秦世恶用长长的公筷夹起一块被捏成小方块的年糕放上铁丝网。
铁丝网下的碳火燃烧，飘出缕缕白烟，升到半空中，就像是作画用的颜料滴入了水中。
“该不是商量着尽快搬家吧？”秦世恶做出一个坏坏的表情，打趣道。
“不会。”
迟雨落虽然也很希望是这样，但以她对妈妈的了解，或者说对自己的了解，她觉得另一种可能更大。
“估计是送礼物给阿姨。”
“送礼物？什么理由？”
“明天阿姨不就要走了吗，今天是告别之夜！多适合送礼啊。”
和告白比起来，告别也同样是仪式感极强的情景。
“......好吧。”
换了以前秦世恶或许会感觉莫名其妙。
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听到这种解释竟然很能理解。
果然是被传染了吗......
不过怎么感觉小姑娘越来越聪明的同时也保持着那种天真，而他就只是单纯的遗传了她的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