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门外下起了雨。
雨势不大，但也淅淅沥沥了两个多小时。
小巷里，面馆对面的雨棚下，秦世恶正在教迟雨落写作业。
除他们脚下的地面以外，其他地方全都被雨水给浸染成了灰黑色，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块净土。
“哈~终于做完了！”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迟雨落把笔扔到桌面上，伸了个懒腰。
秦世恶把喜多放回笼子里，也没关门，就凑过来看迟雨落的练习册了。
“怎么样，怎么样！”
迟雨落坐在他对面，练习册被倒转了个方向正对他那边。
她双手交叠，下巴抵在手臂上，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喜多也小手撑在笼子边边，探出脑袋，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挺不错的，答题思路很新颖，至少不是高中阶段能想出来的方法。”
“嘿嘿，都是你教的好！”
“......咳咳，我的意思是，如果正确率再高点就好了。”
迟雨落眨眨眼，刚翘起的嘴角蓦地抿了回去，她试探道：“我、我错了多少呀？”
“你月考数学是51分对吧。”秦世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是、是啊。”
“那现在就算很有进步了。”
秦世恶拿起她扔到桌上的笔，在练习册上圈了几道题，然后反推回去给她。
“这几道题的难度放到月考那时候你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今天你解出来了，很棒，很厉害，再试试看相同类型的，如果还能做对，就可以攻略下一种题型了。”
“还、还要做啊？”
秦世恶笑笑，“先休息也行，你有空再做，做完给我批。”
迟雨落松口气，光是这两页的题目都快把她榨干了。
“那我现在算什么水平了，期末考能及格吗！”迟雨落又问。
她的文科没有多少问题，就是数学和物理让她头疼，如果想和秦世恶考同一所大学的话，那么这两科起码得过及格线10-15分才行。
“如果是100分的卷子的话你就及格了。”
“按150的分数去衡量100分？”
“嗯。”
“那我不是还差好多吗。”
迟雨落尾音拉长‘啊’了一声，小脸又变成河豚了，苦恼俩字已经写脑门上了。
“别心急呀，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呢，你入学考的时候数学才14分不是吗。”
“我就急。”
“要不你让我亲一口，交换一下菌群，等你和我越来越像了，说不定你马上就进步了。”
“哦！这个我刷到过视频，夫妻相的由来对吧！”迟雨落反应了片刻，刚抬起的小脑袋马上藏到臂弯里去，只露出绯红绯红的耳根。
过了一会儿，她把大眼睛也露出来，幽怨地看着秦世恶：“你、你想套路我！”
“那你给不给我套路嘛。”
“......现在还不行。”
“因为没有仪式感？”
“嗯。”她闷闷道。
少女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什么时候把初吻给他。
有了目标，自然不会轻易受蛊惑，不过他再说下去的话，可能真要把持不住了。
雨还在下，米粒似的雨点落在水洼里，激起一朵朵水花，最后变成一圈圈的涟漪。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窝在家里睡觉，或者看看书，弹弹琴。
显然老城区里的居民们都是这个想法，加上周末，过路的人就更少了。
“我感觉我以后继承妈妈的面馆就好了，偶尔弹弹琴录个视频发到网上去，像波奇酱那样。”
“那我呢？”秦世恶问，手里捏着一个苹果粒在喜多面前晃悠。
“你啊，我怎么会知道。”
“原来落落的未来蓝图里没有我吗。”
苹果粒被喜多拿走了，秦世恶叹了口气。
迟雨落微微一笑，似乎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了，她促狭道：“你上次不是说你要当老师吗，你一个老师和我一个开面馆的能有什么交集呀。”
话落，她撑着小脸，看着雨棚外的天空，手里的笔在练习册封面上画着圈，用余光打量秦世恶的动作，等待他说下一句话。
“可是我更想当给别人画画的画师，万一我的画卖不出去，饿死了怎么办。”
“嗯——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收留你。”
“真的吗？那我以后只给落落画画！”
“哈哈，那我卖肠粉养你！”
两人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路灯亮起，面馆里的灯光也亮起。
小姨带着塑胶手套，从帘子里走出来，对着门外的他们喊道：“吃饭啦！”
“来啦——”
“喜多别忘了！”
...
今天的面馆关门很早。
不到七点，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
雨点拍在铁门上，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令人感到闲适惬意。
胡婉阳端着一锅汤圆放在外边的桌上，秦世恶负责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小姨和迟雨落去拿碗筷。
“小恶喜欢红豆馅儿的，别盛错了，左边那锅才是。”胡婉阳嘱咐了句，转身回厨房拿其他菜。
秦世恶见状也跟进去帮忙。
“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来搭把手。”
“我下午在写作业！”
“你会写个屁，还不是我大侄儿帮着你写。”
“不理你了！”
小姨和迟雨落放下碗筷盛汤圆的同时也不忘拌嘴。
如今的大城市，生活很匆忙。
虽然享受着繁华与文明的便利，却少了许多人味儿。
传统节日也渐渐变成了一种形式，很少有人再去注重仪式感之类的了。
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好好坐下吃个饭，对于秦世恶来说，已经是不知多久以前的记忆了。
去年初父母回来的时候，最后似乎也是吵架收场，年都没过完人就走了。
“哎，小恶，这一盒是给你姐姐打包的哈，没上过桌，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带一下。”菜全都端出去以后，胡婉阳叫住了秦世恶，提了个保温盒给他。
“这个饭盒是以前落落初中时候用的，洗的很干净。”
“谢、谢谢阿姨。”
“是阿姨要谢谢你，多亏你跟落落玩，她现在才能每天这么开心。”
秦世恶盯着饭盒看了许久，木讷地跟着胡婉阳出了厨房。
迟雨落拍拍身旁的空位，对他招呼道：“小恶快过来！”
桌上是已经给他盛好的汤圆，颗颗饱满，像是小雪球似的，汤是红豆的暗红色，飘香四溢。
落座后，饭盒放到一边，在开始吃饭前，秦世恶忽然开口。
“阿、阿姨，我能不能和你们拍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