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惜羽毛，祖宗法
又与两兄妹，主要是玲珑欢闹许久，解了这些天的思念，不觉入夜。
陆瑾邀他于亭中闲坐。
水雾缕缕，茶香飘飘。
对上他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陆瑾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轻咳一声道：“请先生品茶。”
便为彼此各倒了一杯。
王修却不着急，笑道：“我看小陆虽已年迈，眉眼却余留俊秀，颇有英姿，青少时期，必然是风流骚客。”
热血涌到面门，没有外人在场，陆瑾也不禁老脸一红：“哪有的事，糟老头子一个，先生抬举。”
便去拿自己那一杯茶，王修却按住他的手。
陆瑾不明白他意思，王修指肚抚过杯沿，施施然收手：“现在可以品尝了。”
陆瑾不由迟疑起来。
这老怪的法门骇人听闻。
他自问维护关系没什么大问题，但肉眼可见王修刚刚有在茶中施了法门。
王修佯装不愉：“怎么，你之前请我喝了一杯‘符’茶，我请你喝一杯竟然这么为难？”
听他旧事重提，陆瑾尴尬一笑：“就是不知道先生这杯茶是什么茶？”
王修笑道：“情欲之茶，废话少说，你喝也不喝？”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瑾无可奈何。
端茶在手，一饮而尽。
但觉炽烈入喉，又分出细微一缕，盘旋于心间。
王修笑望其面。
所谓情欲之茶，实则是他以色欲观的修为催发而成。
涅盘经第一重神通，分为现在、过去、未来三关，而现在关中包罗万象，色欲观是其中一部分。
按理来说，他早已修成了神通雏形。
可实际情况却叫他大失所望。
这神通雏形，论攻杀之利，远远不如锻体法门、炼器法宝。
反倒是对心境颇有裨益。
他能毫不留恋的从温柔乡中脱离，便是色欲观有所成就。
此法还是第一次对他人施展，王修倒也好奇陆瑾会是何种模样。
“唉！”
但闻一声长叹。
王修审视片刻，除此之外，再无异状了。
陆瑾微微落寞道：“谢过先生。这杯茶，可真是好茶，叫我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
“往事伤人，情事更是伤人。”
陆瑾感慨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我陆瑾风华正茂，怀玉也体态风流，相携走了一段路，怎奈家中…”
他一阵嗟叹：“长辈不许啊，说合欢宗里的人出身不干净，再后来白云苍狗，我想要挽回，已经物是人非了。”
王修不置可否：“确实是个没什么新意的老掉牙故事。”
陆瑾吐出胸中一口郁气：“让先生见笑。”
王修轻抿清茶，似乎也有几许愁思：“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陆瑾恢复常色：“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恨我便恨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小孩子才会天真的说全都可以。”
王修瞥他一眼，奇怪的笑道：“世间必有双全法，卷破重云终见晴！”
陆瑾拿起茶杯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王修目光幽幽，戏谑道：“小陆，我看你，是太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我没有！”
陆瑾脱口而出，明明是万事已成定局，无法变更，怎么会是太爱惜自己的名声呢？
王修笑意盈盈：“真没有？”
陆瑾下意识想要反驳，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饮了一口茶水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然而那回甘的名茶，入口余留苦涩的滋味。
时至今日，他作为陆家家主，顶流异人，说一不二的存在，当年的长辈，早已化为冢中枯骨。
他真要做一件事，难道那些个长辈还能从坟里面跳出来对他指手画脚？
究竟是万事已成定局，无法变更呢？
还是说拉不下这张脸，怕给陆家丢人，怕脏污了自己的羽毛？
毕竟他可是陆瑾！
人送‘一生无暇’美誉！
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呢！
忽然悲从中来，以往合欢宗陆家井水不犯河水，自从那件陈年旧事，何怀玉也不再约束外门，放任成长。
这些年来，废去的，死去的陆家子弟，以及同样损失不少的合欢宗弟子，甚至陆玲珑都遭了鱼池之殃，究其原因，竟是两个不愿低头的家伙。
见他沉思许久，王修也不再多说，他又不是陆瑾，代替不了陆瑾选择。
“对了，和我说说，所谓的飞升者，究竟是真是假？”
陆瑾微惊：“飞升者，难道先生不知道吗？”
王修不动声色道：“我常年在山中静修，进去时一个样，出来时早已沧海桑田，不曾了解许多。”
陆瑾细细端详他，如果是这样，那这无欲老怪全靠自己修到今天的地步，不得不说，已经不是所谓的天才能够形容。
迟疑片刻，“既然如此，请先生跟我来。”
王修不无诧然，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跟随在后。
夜色迷离，两人一路深入，来到陆家大院最里的一间房前。
陆瑾道：“这是我陆家小祠，大节参拜祖先另有祠堂，这小祠不对外开，仅供家主平时瞻仰。”
他推门入内，陆家小祠不施灯光，烛火通明，里头有一位行就将木的老者侧卧安睡，陆瑾带人入内也一动不动。
王修瞧那老者，微微皱眉。
那老者若有所觉，乍然回首，目光锐利如罡，屋内烛火灭了近半。
陆瑾拱拱手：“这位乃是贵客。”
老者复又安卧。
陆瑾重新点燃烛火，又指着满墙的灵牌：“先生也知道，我异人界四大家族，都出过飞升者。”
王修心头一凛，无论灭在他手里的药仙会还是合欢宗，都没有飞升者记载。
那药仙会最大的贪图，也不过是行蛊道窥探飞升的境界。
可四大家族却不同。
王修再一次确认：“确有其事？”
陆瑾斩钉截铁道：“确有其事！”
他指着满墙的灵牌，又吐出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
“另外先生有所不知，每逢年关，陆家祭拜先祖，必焚一名帖，里面记录着每一位陆家嫡系及支脉子孙，添丁减口，不能隐瞒。”
“家规？”
“不是的，家规满足一定条件未尝不能更改。而这是家主才可以知晓，从最开始传下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