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放在腿上的手指紧紧蜷缩了一下，她这才抬眸，看向顾灿，即使被面具遮挡，顾尘似也能看见面具下能颠倒众生的容色。
顾尘喜欢顾聿，喜欢了七年，顾聿也是知道的。
认识顾聿，是在龙城。那时顾聿初到龙城，处处受制，但能力摆在那个地方，顾聿终究还是用两年时间让旁系所有顾家子孙惊艳了。
原来，商还可以如此经。
原来，人可以如此的完美。
在被欺负的时候，顾聿会帮他，会给他手帕擦干脸上的灰尘。
憧憬顾聿，一开始是因为像大哥哥一样的关怀，后来为之倾心的，是他的矜贵自持，是他整个人。
顾尘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但他因为顾聿，却是愿意去改变了。不想再体弱多病，也不想再每天只能远远看着他……
他一直觉得爱情没有界限。
为了能够配得上顾聿，顾尘在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变成了与正常人无异的自己。
他很想同顾聿分享这一消息的时候，可，上天就是爱跟人开玩笑。
顾聿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顾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聿哥，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顾灿眸光微眯，指尖轻在轮椅扶手上点了两下。
思索半晌，才温凉道，“哦？什么样的生意。”
顾尘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喉尖滚动了一下，“我可以帮你。”
顾灿没接话，只是觉得顾尘吞吞吐吐一直不说，听着费劲儿，让默默转动轮椅滑到了办公室里的几处盆栽前，拿起喷壶，悉心照料了一番。
一边不紧不慢地浇水，一边等着顾尘继续说下去，
顾尘本来很足的底气，此刻却蔫了一半。
“我……”顾尘声音顿了一下，手握成拳，“我可以帮你得到顾氏。”
顾灿的手顿了顿，指尖轻触了一下叶子，言语温凉，“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陈述。”
顾尘一惊，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无心参与这些商界的争斗，对顾氏更是没有野心的，聿哥，尹正河想要扶持我，我可以从他那里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顾灿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然后呢？”
顾尘咬着唇，声音发涩，“然后……我希望聿哥和左澜离婚！她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没有条件，她对你不会再有任何利用价值，可以吗，聿哥？”
顾灿动作未停，半晌，浇完水，他声音冷淡地开口道，“五分钟到了，你出去吧！”
顾尘本来胆子就不大，今天能对顾灿说这些，他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了。
他喉咙发紧，没想到最后等到的确是让他离开的话。
顾尘不明所以，“聿哥，若你觉得不够，只要你能说出口，我就一定去帮你做到。”
顾灿懒懒地瞥了顾尘一眼，语气平淡，“我不会和左澜离婚，所以，这笔生意我不会做，若你有别的想要的我到倒可以考虑。”
顾尘的眸光一滞，声音微微颤抖，“你不舍得和她离婚？为什么？”
尽管答案呼之欲出，但顾尘就是不愿意去相信。
“贺安，带他离开。”
一直在门口听了全过程的贺安，压下惊讶，走到顾尘面前，恭敬地弯了弯腰，“顾尘先生，请。”
顾尘捏紧拳头，不甘地看了顾灿又一眼，负气离开。
顾尘离开后，贺安正要收拾桌上的茶杯去洗，就听顾灿道，“茶杯扔了。”
贺安动作一顿，领命。
顾灿去桌上翻了几个文件，同贺安去办公室找到了陆浩天，陆浩天交代了几句公司运营的事，又把顾灿要回左家的礼数着重说了。
说完，顾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贺安接到了线人的电话，大致听完后，转述“顾总，之前我们审问那个“无心萍水相逢“的背后指使之人，查出来了。”
顾灿睨眼望向贺安，“哦，是谁？”
“星灿娱乐，之前被贺影冷藏的艺人成霜梦。”
顾灿挑了挑眉，贺安继续说道，“是有一个专门在墨点点附近做代驾司机的拍下的，后来本打算卖给娱记，但大多记者都不敢证明得罪左澜，做这个出头鸟，于是没人买司机的视频，然后阴差阳错，这一幕被成霜梦看见了，成霜梦花了些钱，买下视频，然后又去找了个黑客。”
大致了解后，顾灿语声温凉道，“成霜梦现在在哪儿？”
贺安无奈道，“正在全力搜捕，拍视频的司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顾灿想了想，拨通了左澜的电话。
左澜陷在椅子里，盯着满屏的代码，脑袋发懵，这时接到顾灿的电话倒像是及时雨，让左澜本来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
顾灿低沉清冽的嗓音从电话的传声筒里传了出来，“在做什么？”
左澜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顾灿没错，浅浅一笑，揶揄道，“顾总这是在查岗吗？有证才行。”
顾灿不由被左澜逗乐低笑，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愉悦，“有啊，凭结婚证查岗。”
两人齐齐笑开，顾灿想着一会儿还得去找顾浩天，于是收住了发散话题。
“之前微客上，黑你的那位‘无心萍水相逢’已经招了。”
左澜并不觉着意外，眉目平静地弯了弯，“哦？谁指使的。”
顾灿道，“成霜梦。”
左澜挑眉，嗤笑了一声，回忆了一下，“倒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顾灿舒展眉心，“打算怎么做？”
“成霜梦不关她两天是不会乖的，她送监狱，交给警察叔叔决定吧！”
顾灿认可，“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交流着，这时，几乎是同一时间，电话铃声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
顾灿和左澜刚到医院，就见医生刚好从左一桓的病房里出来。
医生叹气道，“情况虽然是暂时稳定了，但是症状也实在是奇怪……”
顾灿和左澜没有心思听这个连左一桓是什么病症都没有弄清楚的医生胡扯，径直进了病房。
瞿雁坐在床头，轻拿着手帕抹泪。
她当时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就看到呕血的左一桓，吓得她赶紧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