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6.人憎狗厌
蒙武作为蒙骜的长子，如今正是心气正高的时候。初时他很不理解，父亲为何执意让他离开蓝田大营，非要到齐国参与什么“狗屁”大会。
因为姬如玉游历秦国与蒙家的故交，蒙武带着赢溪上门也不会感觉突兀。知道儒家重礼的规制，蒙武甚至带上了拜帖，找到熟悉的沐雨就要求安排见面的事宜。
沐雨没有推迟，更没有接手赢溪的门敬，而是大大方方的带着两人入了稷下学宫。
“秦国宗室，赢溪！”
“秦国锐士，蒙武”
“见过四先生！”蒙武和赢溪给予姬如玉足够的颜面，拜访前甚至请教儒家的礼仪。方方面面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可见其拜访的诚意。
比起齐国书香满疆土，读书人遍地开花的盛景。只有《诗经-秦风》的秦国，在天下人眼中的确有些兵戈蛮荒的感觉。
“好了，好了！”姬如玉放下手中的书简，轻笑着起身而伸手扶起赢溪和蒙武道：“我们儒家的繁文礼节，本就不受秦国抬爱。你们何必“装腔作势”，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蒙武和赢溪相视一笑，这才与姬如玉对面而坐。
赢溪看着眼前性格爽朗大方的姬如玉，突然想起秦王祖父迎击的点评。他曾说姬如玉豪情万里，乃是最不像儒家的儒家先生，其才智，其品格，可谓之当世之人杰。
原本赢溪心中还不相信，如今当面见到行事继往开来的姬如玉却是心中不得不信。
姬如玉身边从未有过侍女伺候，吃穿住行皆是沐雨主持，他笑着坦言对赢溪和蒙武说道：“如玉不喜酒水的酷烈，所以舍下只有清淡的朝露，还请溪公子和蒙锐士不要嫌弃招待简陋！”
赢溪出身赢氏王族，蒙武出生将门世家，两人皆是秦国年未来的领军人物。
秦国疆土位处九州西疆边缘，东疆连接三晋之地，南面有匈奴为患。疆土季节较为寒冷，养育了秦人强健的体魄，自然秦人皆是饮酒的海量。
为了避免这二人多想，姬如玉提前说个明白。既然赢溪和蒙武给足他面子，姬如玉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这些其实都是场面话，根本就没人会当真。姬如玉挡下诸国权贵，反而会面秦国的使臣，也只是因为当初游历秦国的情分。
赢溪和蒙武上门拜访，自然也不是闲聊叙谈，而是真心求教姬如玉的指点。
比起即将召开才识论证大会，诸子百家各展神通而互分输赢的热情，各国权贵通过辩论知道天下大势的未来走向，以图制定出未来雄霸天下计划。
赢溪和蒙武的使命，反而是招揽贤才为秦国所用。想要知道贤才的所在，询问姬如玉这位正主岂不是得机得势的先机。
最重要的是，赢溪和蒙武还身负重任。
赢稷早就有断绝诸国合纵的想法，想破六国合纵再起的危机，最重要的就是煽动齐国与秦国建交。齐国若是起了异心，六国合纵也就不攻自破。
赢稷的想法很好，赢溪和蒙武也知事关重大。进入齐国的临淄城后，却不知该如何铺开策略，如今只能请教姬如玉。
当然赢溪不知道的是，蒙武还肩负着家族使命。当初深感遗憾而错失良机的蒙骜，想要蒙武再次询问姬如玉是否还有加入联盟的第二次机会！
蒙武出行前已经有过交代，即便付出些许代价也可接受。
姬如玉认真的想了想，口中朝露的甘甜散开，这才开口念诵了几个名字：“姚贾可为客卿，助秦国建立外交。此人能言善辩，行事颇为天马行空，必定对秦国有所裨益。公羊学派的于行，可为王宫持剑人，儒家的公羊学派，相比我也不必说太多！”
“还有伏家的伏华，此人擅长术数，可主持秦国内政。至于其他的人，就要二位自己去听去看！”
秦国是布局未来的地方，姬如玉推荐的人自然慎之又慎。除了原本未来就名扬天下的姚贾，其他两位皆是有才干却无名望的贤才，亦是明里暗里最为亲近姬如玉的儒家学子。
正当赢溪和蒙武想要开口感谢时，姬如玉笑了笑道：“两位可知千金买马的典故，与其拖拖拉拉的，不如直接着眼于未来。我记得当今齐王已是不惑之年，太子又是个贪财且耳根子软弱的性格。”
这番言语已是不言而喻，该懂的人，自然都懂了。
赢溪和蒙武相视而笑，态度感激的行礼后，就悄然而告辞离去。沐雨将他们送走后，神态无奈的说道：“公子，这两位的手笔还真不小，足足一万金说留就留下了。”
姬如玉已经再次拿起书简，这可是颜子师叔交给他的颜家儒学典籍，千金万金都难以买到的好东西。自从那日东临高峰观沧海，颜子师叔已然是与北冥子的态度相同。
虽然说做不到支持，但绝对不会阻拦他的大计划，而这正是姬如玉梦寐以求的最好态度！
听到沐雨的声音，他笑着摆手道：“秦国不止兵戈强盛，国力亦是富足。虽然说律法有些严苛，但关东六国还真没有秦国的盛况。商鞅不愧是法家的先圣，毫不犹豫的说，他改变了一个时代的未来。”
“说到底，秦国大器，舍得花钱。就这样的手段，就足以让关东六国遭受诸般磋磨！”
沐雨自幼跟随在姬如玉的身边，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不是什么朝政白痴。旁人听得或许有些疑惑，但沐雨却能感受到，自家少爷对于秦国未来的看重和期待。
的的确确，比起昏庸无为的六国君王，四世英主应运而生的秦国，已然有了霸绝天下的国力和战力的资本。
“大学之道……”
自从那日与东君交手后，因为子慕等学子的帮助。姬如玉的浩然罡气再次发生疾速的蜕变，由浩然罡气转变为一力破万法的浩然意！
自从询问过子慕的意思，姬如玉正式带领他们修行读书，称呼也由当初的夫子转变为先生。虽然明面上没有收他们为徒，但谁都看得出来姬如玉有这方面的想法。
姬如玉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读书，不断而又简单的去读书，只要他们四人读通读懂【大学】。
每日旭日东升之前，姬如玉就会带着他们来到高峰沧海，迎着初阳而念诵那早已倒背如流的太学。因为有姬如玉的浩然意引导，子慕四人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已成功凝聚出了浩然气。
“先生，这已是第八日，今日是才识论证大会的巅峰。”
子慕是儒家学子的名讳，就像韩非入了小圣贤庄，有了韩子非的名字。当他学有所成离开后，才会真是真真正正的韩非。
子慕原名百里慕，乃是边陲小国卫国的出身。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否则哪有资格加入小圣贤庄，缴纳庞大的学杂费用。
那可是一年十金，能让一家三口使用一年之久的费用。
子慕的性格较为仁厚，很有长兄如父的风范，可能跟他长子长孙的身份有关。作为四位学子的领头人是再合适不过，姬如玉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伏念的影子，虽然两人的资质才情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分。
接过沐雨服侍姬如玉的重任，不止态度谦卑而好学，更是事事为姬如玉考虑。知道大会的事情不容耽搁，子慕不得不硬着头皮而出面提醒先生。
才识论证大会，囊括辩合，对弈，时政和国政四个部分。辩合的部分由姗姗来迟的名家，从纵横家和儒家的手中取得。
白马非马的问题，其实是把双刃剑。能以大道辩的名家不敢开口的，至少是颜亿和鬼谷子的级别，以他们大佬的身份下场显然是丢不起那人。
可是以狡辩和不要脸的下贱招数取胜，又非是儒家和纵横家的风格。
名家那耍嘴皮子的风格，让诸子百家感觉其人憎狗厌风格，甚至如今都已经不想和他们“玩了”。
要知道名家比起儒家的内乱更好玩，名家的剑若是胜过嘴，立时就会被诸子百家弃之如敝，甚至有些盛会连名贴都不会发。
可若是名家的剑胜过了嘴，那诸子百家就更头疼了。罗网刺客都是些见钱眼开，不顾生死的玩命之徒，诸子百家想跟名家玩都玩不起！
一言不合就拔剑，说声“匹夫”都算在夸奖他们。才识论证大会的首日，姬如玉只是听了片刻，就神情愤然的离席而去！
好在他还年轻，更未束冠成年，否则乱了儒家的规矩必然被乐正子当面唠叨教育。
每每想到首日的辩合，姬如玉就不得不佩服在场大佬“忍辱负重”的心态。居然可以无视无数只苍蝇的不断骚扰。表面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心中则是静心而享受昏睡的乐趣。
“大宗师”，果然恐怖如斯！
至少姬如玉子扪心自问，绝做不到王婵前辈这般。于双眼中静心推算，演练纵横剑术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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