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50.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朵恶之花（上）
孤山之顶上，刹迦倚树而立，她的背后，巨大的红月正在缓缓坠落。
再强的禁术，也无法抵抗自然的力量。
刹迦在等两个人。
夜叉与玄理。
谁会先一步来到自己面前？
刹迦对此很好奇。
唰！
一道亮到极致的绿色光线，携带极具毁灭性的无上力量，向刹迦直刺而来，疾如子弹。
刹迦微微侧头，注意到了这鬼神般的一击。
轰！
巨响过后，被和璞鸢击中的大树瞬间灰飞烟灭，连带着整座山都在晃动。
旋即，暗青色的身影瞬现于山顶上，将和璞鸢重新握在手中。
“小夜叉居然还学会偷袭了～”刹迦在离魈不远处的地方轻歪着头，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幸好躲的快，刚才那一下瞄准的可是我的头呢。”
“差点就脑洞大开了。”
“新学的词，应该没用错吧？”
魈不作答，冰冷的眼神满是肃杀。
暗青和猩红。
降魔大圣与不死之咒。
“就此消失。”
魈的声音，决绝至极。
无穷无尽的至高力量，从魈身上自内而外一瞬间彻底爆发。
元素爆发·靖妖傩舞
数千年前，曾令无数神魔精妖见之胆颤，名为「夜叉傩面」的面具，此刻被魈佩戴于面部，黑色气息从他的身体上弥漫开来，右臂的纹身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那是降魔大圣全力以赴的标志。
见此情形，刹迦微微一笑，旋即转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
千年前未完结的战斗，再度打响。
……
“刚才山体在晃动！”玄理转头对身后一行人说，“山顶上有人在战斗，而且异常激烈！”
“战斗双方想必就是大圣和邪术士，我们得赶紧去前支援大圣！”
言毕，四人各施神通，快速前往山顶。
在离山顶越来越近时，玄理感到自己的心跳声越跳越快。
会是她么？
不知为何，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玄理心中隐有不安。
……
“啊呜！！！”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回荡于山顶之上。
山顶上，数个巨大的黑色灵魂体被刹迦从黑色戒指中释放出来，有如不可名状的恶魔，祂们所发出的声音，与古神的低语无异。
在这些灵魂体面前，魈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被释放出来的黑色灵魂体，大都为人形，也有部分灵魂体是兽形。
兽形灵魂体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条外形上与风魔龙特瓦林相似度极高的黑色巨龙。
龙。
注意到那条黑色巨龙时，傩面背后的魈的眼神锐利起来。
“很惊讶么？”刹迦注意到魈的视线后，笑着说：“你应该知道，提瓦特本是「七龙王」所统治的世界，法涅斯与其四个「影子」击败「七龙王」后，创造新的规则，世界历史由此进入新的篇章，龙族的身影才逐渐销声匿迹，化为旧日的传说。”
“虽然龙在提瓦特大陆，一向是极为罕见的珍奇之兽。不过……”刹迦颇有些得意的看向自己手上的黑色戒指，“既然是曾被「龙王」统治的世界，就一定会残留有「龙的子民」。”
“至于威力如何，小夜叉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刹迦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战斗，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哦～”
巨龙的黑色灵魂体发出阵阵贯穿天际的龙吼，咆哮着向魈飞来。
魈杀意凛然，持枪向前，与之交锋。
极黑与暗青，两种颜色在高天之上碰撞在一起。
红月之夜，巨龙的黑暗之魂与降魔大圣激烈战斗。
传说中才会出现画面，此刻降临于现实世界。
魈的体形很小，因此被戏称是‘利威尔兵长’，他……
咳咳，说错了，应该是因此被戏称是‘三尺五寸仙人’。
不过，尽管魈的体形在巨龙的灵魂体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魈上仙在与其作战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处于下风过。
……更像是利威尔兵长与巨人了。
“啊呜！！！”
巨龙的黑色灵魂体吼叫着冲锋，挥动龙翼，声势浩大，却一次又一次被手持和璞鸢的魈击退，无法取得优势。
“小夜叉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刹迦闭上双眼摇了摇头，“和当年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刹迦缓缓睁开双眼，猩红色的光芒暴射而出，“一起上吧。”
刹迦声音落下的瞬间，数十个黑色灵魂体怒吼着向魈袭去。
“能被我收入「魂戒」之中，并用禁术加以控制，令其为我所用的，都是至少存在了千年以上的黑暗之魂。”刹迦轻轻抚摸着纯黑色的魂戒，轻声说：
“当然，还有「魔神残骸」……”
尽管魈上仙神力通天，极善杀戮，但在巨龙灵魂体以及如此多的千年恶灵的围攻下，他难免有些疲于招架。
不过虽是如此，但魈凭借自身强大的战斗技巧与守护璃月万民的不屈意义，仍然没有落于下风。
正当魈与被刹迦召唤出的灵魂体激战之时，几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束手伏诛吧！”
“蝶火燎原！”
“寒冰变神！”
一蓝一红一白，三道从上到下散发着强大元素力的身影此时进入战场，面对包围魈的数个灵魂体，施展各自的杀招，以此援助大圣。
重云结印，三柄巨大的蓝色灵刃于空中成形，旋即向灵魂体们落下，接触灵体的瞬间，灵刃爆裂开来，巨大的冰元素力弥漫于高天之上，一时间空气凝固。
胡桃紧握护摩，挥动炽热的魂灵，极速冲刺到灵魂体中，引导并释放大量火元素力，在护摩之杖的加持下，安神秘法足以燃尽一切。
申鹤施展神女遣灵真诀，「箓灵」的力量被彻底解放，驰骋世间，造成大量冰元素伤害的同时，「箓灵」迅速结成领域，领域中敌人冰抗与物抗都将下降，并持续受到冰元素伤害。
早已习惯独自战斗的魈，见此情形，微微一怔。
同伴么……
此刻，魈的瞳孔深处有暗光划过。
但下一刹那，魈又投身到与灵魂体的死斗之中。
重云，胡桃，申鹤的加入，令胜利的天平由原先的平衡状态，转变为向以魈为首的「斩妖小队」倾斜。
三人的力量较之魈上仙固然有一定差距，但在前往山顶的路上，玄理给了重云和申鹤各一枚四星丹药「凝仙丹」，此刻三人皆为全盛状态，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足以拉扯灵魂体，为魈争取获胜的几率。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边，似乎有人完全不关心战场局势的变化。
……
曾经于归离原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与少女，此刻再度相见。
“玄理。”刹迦嫣然一笑，“你来啦，我一直在好好等你哦，我们又见面啦～”
言毕，刹迦一蹦一跳的向玄理走来，就像一个小学生，放学后看见父母来接自己那样。
玄理召唤出斩灵之剑。
泛白的剑身在红光的照耀下，有如沾满鲜血。
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即将来到山顶之前，玄理竭尽全力在心中对自己默念：
不是她。
不会是她。
不可能是她。
玄理第一次如此想要逃避某种可能性。
但现实是避无可避的。
来到山顶上后，玄理凝神望去，只见空荡的山顶上，除了魈上仙以及高天之上的一大堆黑魂外，就只有那名熟悉的红衣黑发的少女存在于此。
无言的事实说明了一切。
刹迦止住脚步。
“玄理学了什么新的欢迎方式么？”刹迦歪着头，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下嘴唇上，“真是奇怪的欢迎方式，居然用剑指着别人～”
“你是……谁？”玄理紧握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低声说，“是迦仪还是……”
“还是……「不死之咒」？”
咬咬牙后，玄理问出了那个他已然知晓答案的问题。
或者说，玄理想让名为‘迦仪’的少女，亲自击碎自己脑海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
“这对玄理来说很重要么？”刹迦疑惑地说，“名字在我看来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玄理想怎么叫我都行，比如小可爱啊，脑婆啊，女王大人啊……”
“那个名叫「咒灭」的组织，聚集了无数邪术士，无恶不作，荼毒生灵，对璃月万民危害极大，罪不容诛。”玄理无视她的话，持剑上前，“领导「咒灭」的人，即是罪魁祸首，「不死之咒」。”
“我名玄理，我是璃月仙人削月筑阳真君的弟子。”玄理停止眨眼，斩钉截铁，不留给自己任何余地地说，“深受师恩，无以为报。我将守护璃月万民的安全，做为自己的责任所在。”
“任何危害到璃月万民的存在，无论隐藏得多么隐蔽，实力有多么恐怖。”玄理未持剑的那只手紧紧攥拳，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流出，“我都会将其一个不留的驱逐殆尽。”
“无论是「咒灭」还是「不死之咒」，在我眼中，都是需要被彻底抹杀的存在。”
“喔，是这样啊。”刹迦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玄理是这么看待我们的。”
听到‘我们’二字时，玄理紧紧攥拳的那只手松开。
已经无需再多言。
可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玄理扭头别开看向刹迦的视线，“没有……么？”
“是想听听我的遗言么？”刹迦静静地看着玄理。
“未必。”玄理回头看向正在与黑魂激战的众人，“你的实力很强，这我早已知晓，当初连降魔大圣都未能胜你，我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必……自己之所以能在不被黑魂攻击的情况下来到「不死之咒」面前，是她本人意志在发挥作用。
思及此处，玄理只觉心绪复杂。
“既然你知道有可能会被我杀死，为什么还要前来与我战斗？”
刹迦轻声问道。
“为了守护璃月。”
玄理不假思索地说。
“对你来说，为了守护璃月，战死也没关系么？”
“为守护而死，未尝不可。”
“那么。”刹迦张开双手，抬起头，“为了璃月杀了我吧，我不会抵抗。”
玄理怔在原地。
“……为什么？”
“你可以为璃月而死，我也可以为你而死。”
刹迦风轻云淡地说。
“……我们不过见过一面而已。”
“玄理。”刹迦罕见的平静起来，“你在璃月生活了多久？”
“一年？十年？”
“我已经活了上千年……时间对我来说早已是无谓的数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而且说不定……”说到这里，刹迦自嘲似地笑了笑，“我也早就在寻求解脱了……”
“……为什么要聚集邪术士，为祸璃月？”
“我并没有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刹迦摇了摇头，“是他们追随我，渴望以此掌握禁术的力量。”
“那些巫蛊厌胜之术危险至极，它们带来了无尽的诅咒，不该出现于世上。”
“玄理，每个人心里都有朵恶之花。”刹迦神色淡然，“所谓的‘禁术’，只是用来释放人类恶念的工具罢了。”
“工具本身，有何来对错呢？”
“就像你手中的剑刃，既可以制造杀戮，也可用来守护你心爱的璃月。”
“我最近学了一句璃月话，“身怀利器，杀心四起”，利器本身没有错，错的是那颗向往杀戮的心脏。”
“并非是禁术带来了诅咒。”
刹迦一字一顿地说。
“是人对人的恶意带来了诅咒。”
“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
两人对话的同时，身处战场之中的魈，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玄理与「不死之咒」身上。
傩面背后，魈目光一紧。
难怪没有看见玄理……居然是独自去与「不死之咒」决战了！
玄理天赋异禀，但他年纪尚浅，现在绝非「不死之咒」的对手。
需要赶紧去支援他！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后，魈眼中弥漫出强烈的杀意，他将自身的力量全部汇聚于和璞鸢上，旋即暴掠至巨龙的灵魂体身边，向巨龙头部猛然掷出那柄亮绿色的长枪。
和璞鸢在空中疾行，有如一颗绿色的流星。
很多年后，这神乎其技的一枪被璃月港的说书人们称作传说中可一击击杀巨龙的，永不再现的屠龙术。
其名，龙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