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难得活着
余龙波端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杯仔细思考自己来到这的场景。
原本自己陈爷爷是想要作为长辈敲打自己几句，让自己后面的考核更为顺利一些。
但没有想到，陈爷爷说就是聊聊家常，不谈工作。
他先了解下自己这三年的生活情况，还有关于浩川的安排。
随即便聊到了娘家人，聊到了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舅舅。
那个曾经因为搞“数字生命”而牺牲的舅舅。
然后，话题就在“数字生命”之上进行展开，引到了传奇人物尼古拉·特斯拉的身上。
而且，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如果特斯拉是“数字生命”，关于他身上的一切离奇事迹就都能解释得通。
然而，这时候自己认为特斯拉所处的年代，图灵都还没有提出“人工智能”的概念，那时候连电脑都还没有普及，所以特斯拉是不可能是“数字生命”的。
于是，陈爷爷又从大夏国道教之中讲得“神游八方”讲到了“灵魂出窍”。
又在自己质疑的情况之下，从“灵魂出窍”讲到了灯塔国研究过的“星门计划”，一个可以利用人的“精神力特异功能”能够进项“遥视”的秘密实验。
甚至，最离谱的是，他们还利用这些具备特异功能人士的“遥视”过火星表面的一座金字塔。
……
这一切玄之又玄的话题，似乎正在极力证明着一件事情——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无视空间和时间限制的“灵魂生命”。
这些话题看似是陈兴安不经意间和自己胡扯的时候将话题扯到了那个方向去的，但余龙波不傻，他能够感觉到这其实是陈爷爷的一次精心安排。
不然，不会连平板电脑里关于灯塔国的“星门计划”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
很明显，陈爷爷这是话里有话，又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暗示自己。
……
像“变轨计划”这样一个关乎整个地球文明生死存亡的计划，为了整个计划的顺利安全进行，所有有关人员自然都是要接受监视的。
就连一位保安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和监督，更不要说陈兴安这种中高层的领导。
所以，按理说，他作为生物系宇航员选拔的主考官，这时候和自己私下会面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如果不是想要告诉自己非常重要的事情，以“严谨稳重”着称陈爷爷定然不会在这时候公然约自己谈话。
按照大夏国的传统，这时候陈爷爷应该尽可能的减少和自己的接触才对。
尤其是私下里的接触。
这个时候应该“避嫌”。
连自己都能够知道的道理，年纪已经高达古稀之年的陈爷爷不可能不明白。
而陈爷爷在知道不合时宜的情况仍然堂而皇之的和自己见面，一定是有他认为不得不告诉自己的事情才会如此冒险。
不用猜，陈爷爷和自己的这场谈话正在安全人员那里进行着直播。
陈爷爷的每句话都会被安全人员进行解读，试图想要理解出那些言外之意。
……
余龙波此刻突然想到了《三体》中讲无故事王国童话的云天明。
可陈爷爷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余龙波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
见余龙波陷入了思考，陈兴安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龙波啊，无论如何，人总该是要往前走。”
“你能够来参加本次的考核，作为你长辈，看到你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今天我和你见面，其实主要就是想要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
“所以，随便和你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你能够随时提出的自己一些理解和认识，证明你现在并没有荒废你独立思考的能力。”
“你今天的表现我相对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人有时候荒废了身体并不可怕。”
“身材走样，通过坚持锻炼和控制饮食其实很容易达标。”
“人最怕荒废的是心。”
“如果一个人已经在心里放弃了有意义的追求，就算身材保持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我们招聘宇航员，不是招聘只会工作的机器。”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从设计之初就不会让‘天行九歌’出现载人航天的功能。”
“我们全程用AI和远程操控也不是不可以。”
“归根结底，我们想要招聘的是人。’”
“是富有生机鲜活着的人。”
“因为，我们认为，在关键时候，唯有人类才能拯救人类。”
“虽然，作为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老人，自认为对你有所了解。”
“但人都是会变的。”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你已经消失了三年。”
“不过，陈爷爷看得出来，你心里的那团火还没灭。”
“无论这次考核你是否能够通过，以后都要好好工作。”
“莫要再浪费你的一身才华。”
“……”
果然，长辈对晚辈的“鞭策”早晚都会来的。
余龙波猜它会在开头，却没有想到，它其实在结尾。
他喝了口自己的茶杯里的“凉茶”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陈爷爷，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那三年真的无法静下心来工作。”
“我的脑子里每天都是她们的影子，挥之不去。”
余龙波说着，还哽咽起来。
陈兴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如果雯婧九泉之下尚有灵知，也不愿看到你挥霍生命的样子。”
“孩子，你要知道，死不难，难的是活着。”
“既然你已经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生命很短不用总扭头往后看。”
“你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喜欢研读历史吗？”陈兴安问道。
余龙波倒是知道陈兴安的这个习惯。
他虽然非常博学，但从不喜欢读历史。
当然，不光是陈兴安，在“未来之城”的科学家都好像不怎么喜欢看历史。
“是为何？”陈兴安疑惑道。
“无论如何，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在不断向前流动，我们回不去过去一秒，改变不了过去。”
“我们能够做的，只有把握当下，改变未来。”
“黑格尔说得对，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龙波啊，未来需要你啊。”
陈兴安拍着余龙波的肩头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