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心事
吕家圣祠之外。
吕黎槐一人守在外面，脸庞时尽是担忧之色。
距离纪晨进去，已经过去了一日一夜，却依旧没有传来什么特别的动静。
“就算老祖宗要传法纪晨，也断然不至于如此之久吧？莫非，吕祠遗迹中发生了什么异变？”
吕黎槐的脸色不太自然。
按照道理，要是纪晨成功唤醒了吕祖，吕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先出遗迹，敲响“警世钟”，将山下山上的吕氏子弟尽数召见，瞻仰圣容。
可是一日一夜过去，里面却未曾传出半点消息。
吕黎槐的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是吕祖积蓄力量还未成功，尚未醒来？还是纪晨那小子悟出的并不是真正的真传？”
他揉了揉眼角，虽然想要闯入一探究竟，却又无可奈何。
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就说吕祖圣祠的进入方式，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他之前让纪晨沐浴更衣、焚香祭祀，一系列的行为都是打开遗迹之门的前置环节。
若是不做这些环节打开祠堂之门，那进入的就是吕家正常的祠堂，供奉的是吕家历代先祖的牌位，也是吕家平日的祭祀之地。
可若是让他此刻再做沐浴焚香之大张旗鼓之事，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吕祖出意外了。
大战在即，这对于族内的向心力相当不利。
为此，他才屏退了原本与他一同守在门口的诸位长老，只留下了自己。
正当他心神不定之时，祠堂门口的闪过了微光。
一道身影推开祠堂大门而出。
吕黎槐大喜过望，却发现出来的只有面无表情的纪晨，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这，纪公子，不知吕祖他老人家......”吕黎槐焦急地询问。
纪晨咬了咬嘴唇，说道：
“前辈，您先别急，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
是夜，吕家议事大殿。
一道又一道的人影走入了殿内，每一个接令而来的都是当今吕家的核心。
吕家隐居长老二十一人，当代家主吕黎槐，其弟老三老四，成年的四位少主吕松鹤、吕枫玉、吕柳拘、吕梓萌尽数在此。
算上纪晨，一共二十九人。
吕梓萌在进殿之时给纪晨比了个眼色，努了努嘴。
纪晨这才发现今天的二公子吕枫玉和三公子吕柳拘之间的火药味似乎格外浓烈。
吕黎槐自然也能发现，但这种小事他的确没有时间管了。
见人已来齐，吕黎槐沉声说道：
“除了二弟还在外办事之外，其余吕家二十八人，都已经到场。”
“下面，由我宣布一件事情。”
“纪晨公子已经面见吕祖成功，确认吕祖已然苏醒！”
顿时，大殿内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吕祖苏醒啊！”许多鬓发发白的老人热泪盈眶。
他们中有许多人，是经历过吕祖还能自由出行时的光景的。
当时吕家的声势，可谓是煊赫一时，就连现任人皇登基后，都是亲上吕家，前来拜访。
这是何等的荣耀？
当时吕家，论威望，论地位，都隐隐能排在大安国世家中的前三！
哪像现在，只能凭借吕祖余威，堪堪挤进世家中游。
就算是年纪尚小，未曾见过吕祖真容的四位少主，听到此也是感慨无比。
毕竟吕祖，早已成为了每一个吕家人刻在骨子里的精神图腾。
但在短暂的狂欢后，马上便有人清醒下来，问道：
“既然如此，那吕祖现在何处？”
“是啊，我等可否去瞻仰圣荣？”
顿时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叫了以来。
在座的所有长老，实力最差的都是会意境，可一群世人眼中的“半仙”如今却叽叽喳喳地如同幼儿园里孩子一样。
吕黎槐无奈，示意诸位长老安静：
“吕祖无恙，但眼下仍未竟全功。”
“剩下的事情，就让纪公子替你们解释吧。”
说罢，他就再次示意众人安静，自己也坐了下来。
纪晨站起身来，看着众位长老殷切的目光，无奈地点了点头：
“诸位长老，可否稍微收敛一下你们自身的压力？晚辈刚到连章境，禁受不住你们的威压。”
诸位长老悻悻地低下头去。
纪晨说道：
“前日我进圣祠拜见吕祖，得知吕祖已然苏醒，吕祖也教授了我良多。”
“但，据吕祖所言，他尽管意识能够苏醒，但仍旧需要静养，不能时常出现。”
看着众人顿时有些黯淡的目光，纪晨又说道：
“不过，也有两个好消息。”
“第一，吕家所掌管的‘吕’字随着吕祖的苏醒重新被激活，吕家可以重新为外姓天才赐姓了。”
“第二，吕祖虽然需要静养，仍旧顾念家族安危，因此每三个月都可派一人入圣祠，倾听吕祖教诲，瞻仰圣容。”
“若是吕家遭遇大难时，他老人家也可出手。”
听到纪晨后说出的话，众人脸色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尽管这仍然远远比不上吕祖彻底苏醒，但对于现在的吕家来说，已经是绝顶的好事了！
要知道，吕家这么些年之所以不断地收缩影响力，本质上就在于他们的真文字“吕”伴随着吕祖的沉睡一同失去了活力。
这导致了他们失去了“赐姓”的能力，对于族外之人诱惑力大减的同时，自身培训人才也变得更难了。
要知道，并不是一直无法觉醒本命字的人，天赋就一定比别人要弱，大器晚成的例子在这些被赐姓者身上屡见不鲜。
在场的二十一位长老中，足足有八位长老，原本都是非吕姓之人。
这个比例超过了惊人的三分之一了。
要知道，这二十一位长老里，还有些是吕黎槐那一代人，那一代已经没有了赐姓者。
往上一代的十三位长老里，超过了一半都是外姓之人。
这就是赐姓对于名门大族的意义所在。
看看现在吕家所谓从旁系挑选的精英弟子，实际上一个能摸到不悔阶门槛的都没有。
这里面有些人，年岁都快赶上吕松鹤了！
这哪是精英弟子？一群草包！
“好好好，此次开放赐姓，定能让我吕家的声势重回巅峰。”
许多长老都为此开怀。
不仅如此，吕祖本身也能在必要时出手，这让吕家威慑力大增。
大喜之下，他们连带着看纪晨都显得顺眼了起来。
又帮吕家在姬家手上挣得面子，又是唤醒吕祖的头号功臣。
这种人才，岂能不收入吕家？
一时间，众人看纪晨的目光都有些热切。
“纪公子啊。”吕黎槐的目光投来。
纪晨心里一咯噔:
“前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吕黎槐呵呵一笑:
“纪公子，你帮吕家我如此之多，又与梓萌交友甚密。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大伯就行。”
纪晨犹豫半响，才叫出了这声便宜大伯。
吕黎槐听后，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那这声大伯我就愧当了。大伯有个建议。”
“纪晨啊，我看你年岁已满十五，同龄人中已是难寻同等人物，平日恐怕也难有个玩伴，难免寂寞，不若……”
“大伯，我还小！这婚配之……”
“不若改姓为吕，入我吕家学堂……”
两个人听着对方的话，都愣住了。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一股谜之死寂。
年纪尚幼的吕椿风正好奇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吕松鹤捂住了嘴，给她比了个眼色。
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平日里高冷端庄的四姐吕梓萌，此刻脸上一片通红，头上正在冒着白烟。
吕椿风心领神会，比了个“我懂了”的手势。
看气氛尴尬，纪晨忙说:
“赐姓之事小侄根基已成，怕是难换了。不过日后小侄仍不免来此叨扰，到时候再向大伯请教。”
“既然吕祖之事已了，小侄也是归家心切，就先下山去，不多打扰了。”
吕黎槐觉得若是如此，吕家太失礼数，但此刻吕家新迎吕祖归来，族内许多事情都急需布置准备，一时竟也腾不出手来，便只能说:
“贤侄，下次来我定然好生招待。松鹤，梓萌，你们送一下纪公子！”
……
吕家峨眉之下，便是望蜀市。
不同于山上，普通的百姓对于电力还是节省，此时夜班，城市中只有稀稀拉拉地灯光，都是些做夜市买卖的。
吕松鹤看着眼前的纪晨，颇为不好意思地问道:
“纪兄，真的不需要我用云舟送你么？”
“来我吕家这几日，都没机会好好招待你。”
纪晨摇头微笑道:
“松鹤兄言重了，这次行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让我省下了许多时间。”
“正好趁着这世界，四处逛逛，体验下大安的大好河山。说起来，其实除了上学外，我都没怎么出过侠汉市呢。”
吕松鹤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挽留。这是我当初出山游历时准备的一些用具，你仓促间应该没有准备，就先拿着吧。放心，没什么值钱玩意。”
说着，便将他悬挂于腰间的那枚包裹扔了过来。
“那就多谢松鹤兄了。”纪晨也不推辞，一把将包裹接住，悬挂在自己腰间。
他知道，尽管包裹里大概是没什么贵重东西，但这包裹的本身就是极贵重的文宝了！
要知道，一纸空页，就是凡俗之人难以想象的天价，何况是这明显不是统一制作的空间存储包裹？
就这包裹，便抵得上许多人情了。
好在，他受之无愧。
“那我就先上山复命了，多的时间留给你们两个。”
吕松鹤嘿嘿一笑，转身便遁上山去，只留下吕梓萌和纪晨二人。
纪晨正欲抬手告别，吕梓萌却说道:
“老纪，你有心事？”
纪晨沉默片刻:
“被你看出来了？”
“这是当然，否则以你的才智，怎么会猜不到大伯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从吕祖圣祠出来之后，你就显得有些不对劲。”
“当然，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拉倒！”
纪晨沉默了片刻，主动拍了拍吕梓萌的肩膀，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放心，会没事的。”
“无论是谁，最后都会没事的。”
说罢，便驾起了平步青云，往望蜀市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