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愿我们纯洁的灵魂在灵风中相会
苏阳四人的到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灭城中的腐尸。
原本那些受到恶魔先锋控制的腐尸已经停下来前进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在原野上游荡，只有小镇周围的一部分还在继续朝着镇子前进，在没有援军的状况下，腐尸正在逐渐被消灭干净。
诺曼三人冲进教堂大门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穿着沾满血的粉色裙装中年女人用铲子将最后一只腐尸的头砍下。
教堂里面到处都是尸体，而剩下的那些人则龟缩在角落之中，低声抽泣。
拉瓦拉安全了……暂时。
被撞开的镇子大门被重新关上，一时之间不会有更多的敌人到来。
镇子里残存的人逐渐往镇广场中聚集，苏阳大致上看了一下，这里的镇民数量可能只有二百出头，而根据镇中房屋数量判断，拉瓦拉原本的镇民可能得有数千人。
十不存一。
看上去似乎已经结束了……但苏阳知道事情还没完。
残存下来的镇民分为了两拨，一群人站在镇子边缘，另一群人则到了镇子中间。
“他们……这是要干嘛？”
李克西似乎并没有理解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地问道。
而不管是诺曼还是鲁杰夫，似乎都不愿意回答，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后面。
包括苏阳也是站在镇广场的边缘，抬头望着依旧阴云密布的天。
雨还在下。
镇长马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看着前方聚集在镇子中央的人群，却根本看不出胜利的喜悦，反而像是丢了魂一般，双目中看不见半分神采。
“莉达……马乔丽……”
他看着前方那名粉色裙装的中年女人，还有她抱着的那名小女孩，嘴里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而其他站在与他同一侧的人们，也如他一般的神态，手中多握着兵器，却又抬不起来。
他们或愧疚或痛苦，却都不愿将目光投向镇中那些人……
那些人的身上都已出现了成片腐烂的皮肤。
——腐化瘟疫。
任何活物只要一旦染上这种具有极强传染性的灵能瘟疫，便会不受控制地逐渐被转化为腐尸一类的混沌怪物……不仅是身体，连灵魂都会被混沌所侵蚀，在恶魔手中受到永世折磨。
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他们能做的，是保证他们至少灵魂上的纯洁。
而这些已然感染了腐化瘟疫的人们，也早已知晓了他们的结果。
两边人就这么在雨中站着，都说不出话。有的孩子感受到压力，刺耳的哭声在雨中响起，随后便听到孩子母亲哄着孩子的低声话语。
有人已经向他们举起了枪，但迟迟扣不下扳机……那些人虽然已经染上了瘟疫，却依旧还是他们的朋友、妻子、父母和儿女。
李克西却从中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想要上去拦住那些准备开枪的人，却被诺曼伸手拉住。
“为什么？”李克西急切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诺曼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却是鲁杰夫低声说道：“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非要这么快下决定吗？说不定有办法……”
李克西还想说什么，这次打断他的却是诺曼：“你要阻止他们最后选择保证自己灵魂纯净的机会，反而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奇迹’之上吗？”
“这……为什么？”李克西只能说出这句话。
他无法理解，死了就是死了，灵魂的纯洁有意义吗？
苏阳看了他一眼……作为同乡，正是因为理解他此时的想法，所以他才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结束……能够自由地选择死去，让灵魂回归灵风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奢望。
当他真正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之后，才能明白镇民们的选择。
而镇民这边，似乎沉默已经得到了结果。
“马克……”
那名抱着女孩的粉裙女子开了口，她看向镇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快些动手吧，就当是为了我。”
她抱着女孩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清晰的腐烂痕迹，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如灼烧一般的疼痛正在她的全身蔓延，有声音在她的耳边愉快地低语，告诉她只要接受恩赐，这一切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可是……莉达……”
马克握着手枪，几次抬手，却始终没能对准他的妻子。
名为马乔丽的女孩还在哭嚎着，莉达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里小声地唱着哄她睡觉的童谣。
“……太阳下山了，小波比的羊也不见了，找也找不到，找也找不到……别急呀别急呀，它们会回来的，在身后摇着尾巴……在身后摇着尾巴……”
略带些沙哑的歌声混杂着雨声响起，孩子们刺耳的哭喊渐渐弱了下来，有的大人却崩溃地跪在地上，大声哭着。
“真的……救不了他们吗？”
李克西咬着牙，手指攥成拳头攥的发白。他本能地想要求助苏阳和他两位大哥的意见，却见他们都背过身去，不愿往那边看。
莉达轻拍着女儿的背，在她因为疲惫逐渐睡去的时候，朝着丈夫伸出了手：“马克，枪给我吧。”
“不，还是我……”
“我不希望你对我们感到愧疚，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她上前一步，握住枪管，稍一用力，手枪便从她丈夫那已经脱力的手中取了过来。
这位母亲单手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轻柔而缓慢地摇着，又看向她的丈夫，眼神中有些不舍与眷恋，但更多的则是下定了决心的决绝。
枪口已经对准了她女儿的额头……在略带着痛苦的睡颜上，腐化的痕迹已然快蔓延到那处。
“愿神圣帝皇护佑我们纯洁的灵魂在灵风中相会。”
砰！砰！
在这句帝国的俗语之后，伴随着接连两声枪响，一大一小两具的身体倒在积水的泥潭之中，泥浆飞溅，血液蔓延。
这两声枪响就像某种信号，其他感染了腐化瘟疫的镇民接连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坦然赴死，有人大骂着混沌……他们都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一声声枪响响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内，悲痛的哭嚎久久没有停下。
雨却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