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那些人在用一种看猴子的目光围观着我们。”
封牧看了看手机的屏幕。
他发现，除了全校统一的通知群之外，自己的微信号上面只有一个群聊，并且名字非常模糊。
他的微信名是【火寂】。根据在群里的聊天记录来看，他所扮演的这个人，是个彻彻底底不被理解的疯子，在群里的发言，连他这个精神病都看不懂：
【所有人的生命都可以溶解在大火里，如同一块阴影和另一块阴影连成了一片。】
突然他听到了，房间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欢迎欢迎！”
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门外是否会有危险，一听到敲门的声响，就直接推开门去迎接对方。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后微弱的光芒，在他身边投射出一个微亮的轮廓。辅导员浑身穿着黑色的衣服，把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透露出一种神秘感。
“你们宿舍……为什么有一股臭味。”负责查房的辅导员盯着房间里的场景，微微皱了皱眉。
封牧答道：“你怎么知道我准备去上厕所？”
辅导员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起来。他立即侧过身，让封牧这个家伙赶紧离开。
又看了看这个宿舍的内部，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想着赶快离开。于是，在随口说了两句之后，辅导员就直接走向下一个宿舍了。
但是，就在关上门之后的一瞬间，一记重击直接命中了他的头部。
封牧一把拖住昏倒的辅导员，然后拽着他走向了一旁的厕所。他举起了手机，打开了系统直播，向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展示他此时的成就。
“当个学生太辛苦了，所以我决定，我不做学生啦！”
一边冲着手机屏幕扯皮，封牧一边把辅导员拖进了卫生间里的一个隔间里，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并且关上了隔间门，还不忘记上了把锁。
这样，辅导员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就算醒了也只能在隔间里呆着，最后彻底成为一个有味道的男人。
直播间里，由于他的骚操作，热度已经达到了顶峰，再加上封牧排行榜第三这一身份的宣传效果，此时直播间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弹幕也在疯狂刷新。
【啊啊啊，牧宝好可爱，想养一只】
【想看牧宝直接在教室里发动异能，然后看看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
【+1，我也想看】
只可惜，游戏不允许外界向游戏里传播信号，导致这些弹幕他全都看不见。
此时封牧已经把男人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并且有一件算一件，全部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拿出了口罩遮住了自己的脸，完成了这次简易的伪装。
新晋辅导员封牧，如同一个将军一样从厕所中走出，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迎面走过来了另一个人，同样拖着一个昏迷的辅导员。
“喂！你在干什么呢！”封牧迅速带入了自己的身份，就像真的是一个辅导员一样。
……
胡言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大聪明，抢在自己之前就干出了这种事。
他趁辅导员关门的时候，让化身一个突袭，把辅导员打晕在了地上。
胡言本来也是准备伪装成辅导员，趁机进行一番活动的。反正他的本体一直在宿舍里睡觉，也不至于招致什么怀疑。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迎面撞上另一个辅导员。而且他仔细一分辨，发现对方居然就是封牧。看起来，封牧同样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辅导员。
“别演了。既然都是玩家，那我们就帮彼此隐瞒好身份，然后……”
胡言话还没说完，封牧就张开嘴，准备发动能力。
【共振（S级异能）：聆听世末歌者的吟唱，感受天体的律动之声】
【异能核心效果：能够以特定的频率发出振动，对一切发生共振的对象造成毁灭性的摧残，有规律的振动可能会唤醒周围的特殊存在】
胡言见证过这个家伙的异能效果，效果堪称毁灭性。如果让这个家伙在这里使用他的异能，那么大半个宿舍的学生都会被波及，到时候，情况会完全脱离控制。
他正准备开口阻止，但是对方却又突然停下了：“逗你玩玩，不要当真。”
胡言：“……”
他立即转身，准备赶紧远离对方。这个排行榜第三，真的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家伙，或许真的是个精神病。
“先别急着走啊。”封牧在他身后说道：“我好歹也是排行榜第三，就算你不崇拜大佬，也可以跟我多说两句话吧。”
胡言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对方，面无表情地说：“我时间不多。”
封牧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动，把直播的画面和声音全部关掉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人类，是玩家，仅此而已。”
胡言早就无数次问过自己这种问题，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封牧说道：“我们不只是玩家，甚至不只是人类。”
说着，他漏出一个非常诡异的表情，让胡言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特立独行的动物，会被送进动物园保护起来，特立独行的人，却会被关进疯人院。
“而现在整个玩家群体，都变成了用于围观的对象。而排行榜第三的名号，外加一个精神病的身份，让我成为了被围观的中心。
“你能意识到吗，那些人……正在用一种看猴子的目光围观着我们。无论是通过手机的屏幕，还是通过什么别的方式……他们处于绝对安逸的位置，看着我们在游戏里的各种行为，并且用一种第三者的方式去评价。
“现在，我看谁都像猴子。尤其是自己，感觉就是一只猴王。”
胡言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他用认真的眼神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对方，然后慢慢地说道：“他们的围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封牧说：“你不明白吗？世界游戏的副本已经变成了一个动物园，所有玩家都是铁笼子里的动物。”
胡言缓缓回答道：“我是一个人类，这个事实不会因为那些围观我的人，而发生改变。只有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是动物时，他才会真正向着动物转变。
“实际上，真正有心前进的人，是不会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的。即使打破铁笼是一种罪，只要铁笼横在了前进的道路上，那么他就会打碎铁笼。
“执着的守夜人，会为了守护心中的光而坚持，同时并不在意光是否照到他的位置。理想与执念会成为他的剑与盾，支撑着他的黑夜里灼灼前进，哪怕周围再无同伴，哪怕天空再无光明。”
胡言压根不在乎对方排行榜第三的身份，把这些话告知对方之后，就离开了。
从胡言的角度看，对方的想法有些凡尔赛的味道。很多玩家的行为，根本没有人关注，那些人想被围观还得不到机会，这个封牧却在这吐槽这种东西。
封牧似乎并不是自愿进行直播的，而是不得不维持直播间的开启。
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或许对方并不想要戴上王冠，但是身份，会把王冠强行按在人的脑袋上。
胡言可以理解对方的想法，但是他没必要惯着对方。他只是给出几条中肯的建议，对方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算。
反正，有能力成为排行榜前列的人，肯定也有能力克服这种困境。
封牧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再次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打开了手机的直播间，冲着手机大喊道：
“各位老铁们，我又回来啦！”
……
胡言的化身，伪装成辅导员的身份，偷偷摸摸地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在此期间，有几个巡查其他班的辅导员想来和他打招呼，被他直接加速躲开了。毕竟化身和他的本体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让这些人看见，岂不是会穿帮。
此时学校里的路灯都还亮着，让所有的道路上都显得比较明亮。
但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天生机勃勃的绿化带，方正高大的建筑楼，此时全部隐没在黑暗里，与那不可名状的恐怖融为一体。
胡言没有轻易进入那些黑暗的地方，沿着马路走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校园地图。
根据地图上的标记，他找到了导员办公室的位置。
办公室的位置被设置在一家校园超市的二楼，看起来非常方便那些辅导员，在工作之余下楼买点零食。
不过胡言可没时间浪费。男生宿舍厕所里的那个导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到时候他这个冒牌货可就藏不住了。
找到这个党员对应的座位，胡言看了看周围，发现没几个人，索性开始毫无顾忌地翻找起来。
推开抽屉，胡言找到了一颗特殊的石头。他刚把石头拿起来，系统提示就传了过来。
【系统提示：您获得了特殊道具】
【“流星之约”】
【简介：在混乱的时空囚笼中，怀揣拯救之心的旅者，与不可名状缔结的契约。使用该特殊道具，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许愿，并且必然会得到实现。】
【注：使用该道具，将可以直接脱离当前副本进行结算。】
这一条系统提示，直接把胡言给干蒙了。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捡到的一个道具，就能够直接让玩家通关游戏？
不过，胡言现在当然不准备直接离开副本。他把石头收好，然后继续搜索。
他找到了学生的名册，开始检查这些学生的信息。说不定，他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去增加对那个聊天群的了解。
但是翻了好几张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名册上的名字实在是太多了，现实的名字和网名，也无法对应起来。
不过，他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在同一个班级里，他成功找到了【李骞】、【尹志杰】这两个名字。
工科数学分析作为基础课程，一个班的同学都是必选的，并且会被排进同一个教室。也就是说，【尹志杰】也在那一节工科数学分析课的教室里。
“下次上课的时候，要多加注意了。”
胡言又在这里翻了翻，却没有更多的收获。这个副本的重点，似乎聚焦在学生身上，导员更多的只是一个背景板。
胡言操纵着化身，让它悄悄回到男生宿舍楼里，最好把那个辅导员的衣服也还回去。
化身回归，胡言也对接下来的情况有了计划。
导员的身份并不重要，但是这个辅导员的抽屉里，居然有能够直接保送通关的道具，只能说明，这个辅导员对应的这个班里“卧虎藏龙”。
李骞是一个特殊的身份，一是因为这个人是群聊的成员之一，二是因为李骞属于“卧虎藏龙”班。很有可能，群聊的很多成员也都在这个班里。
胡言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就继续翻看群里的内容。
他注意到，这个群聊里的消息，除了最新发送的以外，都没有标注具体时间，连日期都没有，非常的诡异。
【火寂：所有人的生命都可以溶解在大火里，如同一块阴影和另一块阴影连成了一片。】
【火寂：我的生命，似乎都在高考结束之后彻底燃烧殆尽了。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了热血，宛如路边的一具尸骨，彷徨而又凄冷。】
【火寂：呐，呐。】
【火寂：这个世界熄灭了我的火焰，这个囚笼囚禁了我的理想。我们都是旧日的黑色阴影，都是没有星空的人。】
【寒鸿：+1】
【眠蛹：+1】
【迁砾：+1】
【苦菊：+1】
【流星：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胡言盯着这些内容，万千思绪在脑海中划过。
这个群聊里的人，似乎都处于一种极其彷徨、压抑且困惑的境地中，并且特别热衷于迷语人。
他们似乎在高考的时候压榨了自己的全部，把高考的考场，作为人生最后的华丽的爆发。
而在爆发之后，他们的一切都变得干枯，许多事情的意义和价值被消解。他们变得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黑色囚笼中的阴影。
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实现内心的理想，反而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内心强烈的不平衡，可能让这些人最后崩溃了……寒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自杀的。
胡言在脑海里完成了这个推论，但是他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他可是没忘记，整片不可名状的恐怖天空，以及那充斥一切的诡异黑暗。
这些东西，又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