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响，惊醒了早已睡下去的端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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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伸出帘帐，带着倦意出声：“姚嬷嬷。”
唤了两声后，在外守夜的姚嬷嬷便赶忙推开了内殿的门，快步走至床榻前，关切地问着：“太妃可是被吵着了？奴婢这便叫底下人去收拾。”
端太妃面色有些恍然，在国寺待久了都快忘了原先在宫中过年是如此的欢闹的。
面露疲倦，垂下眼冲着姚嬷嬷挥了挥手：“罢了，哀家没心思守岁祈愿也别为难了他们那些做奴才的了。”
“太妃娘娘宽大为怀，是奴婢龃龉了。”
端太妃却没应她这话，借着姚嬷嬷伸来手的力，起了身下了榻。
怕她会着凉受风，姚嬷嬷特意披来一件厚重的狐裘。
姚嬷嬷陪着她，站在恩寿宫殿门前遥遥地望去，看着夜色中烟火乍隐乍显，一时间端太妃的眼里留有些失神怀念。
直到她望久了，眼眶酸涩下来，这才长长地叹出口气来，收回了目光。
重重宫闱之中，鲜少有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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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太妃曾经有过，可如今门庭冷落换来一个孤冷的恩寿宫，她心里又该如何不怨？
“太妃娘娘……”
见她这般，姚嬷嬷也不忍地叹上一声：“奴婢愚笨，宸妃娘娘还是将您当做母族人的。”
“您既也花费心思为楚大人之后的仕途谋划，那又为何不与宸妃娘娘如往昔那般呢？”
后半句话被姚嬷嬷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如今她们太妃与宸妃娘娘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除却隔了个娴妃娘娘，更是隔了不知多少的猜忌。
话音落下，端太妃却是平和着遥遥看向储秀宫的方向：“嬷嬷，此话往后不必再说。”
姚嬷嬷只好噤声。
这偌大的皇城啊，不知还要困住多少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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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满锦城，在欢欣鼓舞的一夜后，迎来了新的一年。
朱雀大街上，前一夜还紧闭门庭的铺子尽数都开了，嬉笑欢闹的孩童正穿着喜艳的红色新衣裳，手牵着手欢腾地闹作一团。
来来往往的人群携礼带物，面容和气，洋溢着笑意。
可楚耘的心情却不大妙。
他伸手扶起前一夜在他府里喝得酩酊大醉的云邑，认命般地叹口气：“即便是同嫂子生了嫌隙，说开了不便妥当了？昨夜分明将你松了回去，怎的今早你又昏睡在了我楚家大堂前？”qqxsnew
这令今早本想安生同嬷嬷兰月一起去铺子上采买些物什的楚耘，便成了这个十足十的怨种。
喝得迷蒙，浑身酒气的云邑，却在听见那俩字眼后‘嗷嗷’大喊，丝毫没有往日那份模样，像极了被抛妻弃子的怨者。
“我都跪了好几天的砚台了！昨日是真推脱不过入宫赴宴，她倒好净说我诚心不足，一棒子便将我赶出了府门！！”
“……恕我冒昧，”楚耘冷着张脸反问，“这一切，与我何干？”
为什么要他趟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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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邑迷瞪着眼，下意识地分辨出来这是他回府的方向，不停叫嚣着：“不回府不回府，楚弟，改道潇湘馆！”
潇湘馆，近日来锦城里突然冒起来的一家花楼。
本来营生此等楼阁，应低调做事，只是这潇湘馆倒是不同，上来便是大张旗鼓地一番，让楚耘这等从不踏入烟花巷柳之地的书生也听闻了一二。
也见其幕后的操纵者的不简单。
楚耘并没有花多大的心思在上头，只再次费力地将快耗尽最后一分清醒的云邑扔进了马车内。
先是吩咐了车夫几句，再是掀了帘子，看了眼睡得十分惨不忍睹的云邑，才道：“若是等我回来再瞧见云大哥出现在我的府上，下一回怕是便要直接请嫂子来送云大哥了。”
云邑：“……”
他冲楚耘指起一根手指来：“小人行径！”
楚耘淡定地放下马车帘子，旋即拿起马鞭用了几分力落下。
马儿吃痛，自然是放蹄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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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马车内，本就没坐稳的云邑这次是彻底摔了个四仰八叉。
“……小人行径！！”
隐约听见一声的楚耘，看着尘土飞扬渐行渐远的马车，微微一笑。
收回目光后，他唤来楚府看门的小厮：“去唤一声兰月。”
小厮领了命，忙不迭地便朝府里跑了去。
这一早，楚耘的心情倒是颇好。
尤其是在瞧见，兴高采烈的兰月手里正拿着个小篮子，在遥遥瞧见他之后，便冲他高高摇了摇手后，提了裙角便要冲他跑来时，心中缓缓流淌着的是一份欢喜。
楚耘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刚要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