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蒸汽扭曲了……很像是……”
伊拉将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提取出来，定格，准备将其放大来仔细查看。
“呃——”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一阵阵倦意与疼痛涌上脑袋，伊拉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不行，还没完成……”
用力晃晃脑袋，伊拉努力睁大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眼，力求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画面上的某处。
伊拉现在的状态真的非常糟糕。
打个比方，你和一大堆数学卷子鏖战了一个通宵，就在这最为困倦最为疲惫的时候，你发现，你还有一张高数的卷子没写完，而且还是世界奥数竞赛级别的卷子。
不写摆烂是不行的，因为这是暑假作业，而且数学老师才不是那种对暑假作业鸟都不鸟一眼的人，她会十分严谨认真地批改每一份作业，每道错题都要重写五十遍以加深印象的那种。
此时，伊拉的精神状况就和以上的比方相差无几了，只不过他这边面临的危机可要比错题每题抄五十次要严重多了，而且还有着十分严苛的时间限制，一旦没能解出来，那么在后面等着他的，很可能是被当成试验品，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
要知道，虽然高塔是个纯粹的研究机构，但正是因为纯粹，才是最为可怕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为了研究结果，什么都做得出来。伊拉对其印象最深的一个实例，就是高塔为了验证某个猜想，毁灭了七十六个世界。
而且，伊拉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这里有他的家人，真正的血脉至亲，有他的挚友，他的同伴……嗯……所有的人际关系里，他就只缺个恋人。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遗憾呢。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一共连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什么的……
伊拉处理着一大堆隐晦繁杂的信息和数据的同时，剩余的思维控制不住地发散开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喂，你真就不打算休息一下吗？”十分突然的，一个清脆稚嫩，但语气显得十分老气横秋的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伊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了工作状态，一边灵活地将各种信息和数据记录下来，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就这么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
“但你也是知道的吧，这样做的成功率很小，说是徒劳的挣扎也不为过。”小女孩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疑惑，还有一些伊拉没精力去理解的复杂情感，“那为什么你要这样努力呢？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话，对于这种近乎与无用的努力，一般都会很果断地选择放弃的吧？”
“这是两码事！”伊拉的声音陡然升高，因为疲倦太重，所以咬字有些不清晰地反驳道：“在前面奋战的，布斯巴顿的教授们，他们都是在为了保护我这个新上任不到一个星期的校董而拼命战斗着。
“我知道的，以他们的实力，不会是那个德鲁伊的对手，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为了我而上了……
“还有，在最前线战斗的，联合行动队的巫师们。如果我们不能打赢，那么他们的付出，他们的牺牲，就失去价值了……
“所以，为了这些有时候看起来很无聊的理由，我也要去战斗。单单击败了雷巨人是远远不够的……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我理应做得比谁都要多！”
听着伊拉越来越激动的自白，站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沉默了，然后有些压抑感地吐出一句话：
“……这些理由，都只不过是你的自我安慰罢了。”
“是啊。”伊拉的声音突然变得豁达起来，“没错。也许都只是我的自我安慰，自我感动。但是，如果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还怎么守护更多的人，还怎么追求想要的一切？”
小女孩又陷入了沉默。
经过这么一通宣泄后，伊拉顿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甚至于在这份心情的影响下，那几乎要把他折磨得失去理智的疲倦和焦虑都减轻了不少。
一秒后，两秒后……
“咦？”
伊拉疑惑出声。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疲倦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情绪激发而被压制，还有一股力量，一股很柔和的力量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了进来，帮着伊拉压制和抚平累积下来的疲倦、焦躁和巨大的压力。
惊讶。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那位穿着繁复的白色汉服的小女孩就走到了伊拉身边，素白的小鞋子踩在意识空间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行吧，我也来帮忙。”小女孩看着伊拉面前被拆分成无数块的记忆，和写在旁边空白处的一大堆笔记，神情自如地说道。
“……？”还没回过神来的伊拉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好了，你不是很急吗？快点。”小女孩高傲地看了伊拉一眼，琥珀色的眼眸中蕴含着一些别样的情感，但嘴上却毫不留情地说了起来，“我对于各种符文阵法的了解绝对比你要高。所以快点把这份记忆的权限分享给我，早点搞定你也能早点……早点……反正绝对不是想让你早点休息！”
看着越说越激动，与她的话语想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的小女孩，伊拉稍微怔了一下，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意思？嘲笑我不自量力是吧？真是无礼！”小女孩气呼呼地说，似乎被戳到了敏感点。
“呵呵……好啦好啦，我才没这个意思。”
伊拉笑着伸出手来，动作颇为熟练地摸上小女孩的脑袋，轻轻揉弄着毛茸茸软乎乎的猫耳。
感受着那只并不宽大的小手温柔细腻的摸弄，小女孩舒服得微微眯起双眼，身后的白色大尾巴欢快地摇晃起来。
少年和小女孩之间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四秒的样子，后者突然一个激灵，颇有些慌张地抖了抖脑袋，把伊拉的手给抖了下去，然后十分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你，你刚刚不是很急很急的吗？还不快点把权限给我，赶紧开始工作啦。”
“好，好。”伊拉笑盈盈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开始操作了起来。
在伊拉进行权限分享的操作的时候，小女孩偷偷偏过头，悄悄地盯着伊拉忙碌的侧影，小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所有复杂的情感最终都凝聚成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