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偶遇
“会难过吗？”
李无尘轻声低语。
手岛先生看着他，捂着心口回答道：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毕竟我已经忘记她是谁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和我经历过的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在我的身边...就好像这些年不过是一场模糊的梦。”
气氛有些沉默，三个拥有神之眼的女孩都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倘若有一天，她们的神之眼也被收走，那么...又会忘记些什么呢？
荧瞧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
“手岛先生还是要离开吗？”
“不了吧。”
手岛先生笑了笑：
“都已经等了大半辈子，还是继续等下去吧。”
“只是...如果等到了她，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话，会不会让她感到难过呢？”
说着说着，手岛先生攥着心口的手紧了紧：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难过了...”
“奇怪，我明明都不记得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会为此而感到心里空落落呢？”
有时候，失去难过的理由远比难过本身更令人难过。
随着神之眼一同失去的，不止那些久远的记忆，还有藏在心底的愿望。
失去了愿望，失去了陪伴着自己的执念，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这样的日子不过是永恒的痛苦罢了。
找不到痛苦的理由，找不到难过的理由。
只能陷在失落的漩涡里，一点一点的只剩下空壳......
辞别手岛先生后，众人没有休息，直接出发前往了下一站。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经过手岛先生的事情后，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大家本来都没抱什么期望，打算找不到人的话就回城里的木漏茶室住下。
但还未踏入城区，就看到前方似乎发生了争吵：
“我说，这个月的救济粮，你是打算不给了吗？”
“我们一家人可都等着这些粮食养活呢！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就别想走！”
两位穿着破烂的民众正在对着一位天领奉行的武士大喊大叫。
武士的脾气似乎不差，耐着性子说道：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什么救济粮。”
可村民压根不信：
“还在骗人！那可是救命的粮食，不是给你们这些武士中饱私囊用的！”
“武士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要去天领奉行所告你！”
理智告诉李无尘不要去掺和进这些事里，但胡桃显然是那种凑热闹的性格。
“喂，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我叫大森！”
其中叫大森的村民明显正在气头上，说话很冲。
不过等他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几人似乎都是外国人。
“你们是谁？偷渡来的吗？”
这句话显然也吸引了那位武士的目光。
李无尘怕起误会，忙凑到那位武士跟前：
“这是我的通行凭证，请大人过目。”
身为天领奉行的武士，上面印章的真假，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随后将通行证还给了李无尘。
“不知道大人尊名？”
“黑泽京之介。”
“啊？”
“怎么了？”黑泽皱了皱眉。
“没什么，只是大人的名字和我一个朋友有些像。”
李无尘赶忙编了个理由解释。
没想到碰巧碰见有人吵架，主角刚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哼！狗腿子。”
！？
李无尘扭头看向大森：
“嘿~你小子。”
听到大森把火气往自己身上撒，李无尘挽了挽袖子，想给他点教训。
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但黑泽却是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禁止斗殴。”
刻晴也在一旁转移开了话题：
“你们之前是在为了什么吵架？”
真要动手，大森也不敢，听到有人给他台阶下，忙不迭的说道：
“正好，你们给评评理。”
他指着黑泽：
“这个武士，是幕府军的人，幕府军在这附近派发救济粮，他就是负责人。”
“以前我们找到他就可以领到粮食，但现在他忽然不给了。”
“一定是他起了贪念，打算自己吞了这批粮食！可是没有这批粮食，我们就要饿肚子了啊！”
另一位叫悠也的村民也附和道：
“根本就没人考虑到我们的感受，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有良心的人，现在看来他和别的武士一样坏。”
“怪不得连神之眼都被收回去了，雷电将军治理国家也不想要这样的人协助吧。”
两人好一顿口诛笔伐，激动的情绪也不像作假。
但经过手岛先生的事，李无尘是知道的，被收走神之眼后会丢失一些记忆。
有没有可能是黑泽忘记了呢？
“什么救济粮，我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黑泽话语间也有些火气，似乎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那一方：
“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说了一些传闻，就想跑过来讹我？”
“可笑，我要是有救济粮可以私吞，还会穷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他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就让开吧，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也没有再理会喋喋不休的两人，就要踏步离开。
“等一下。”
李无尘忙追了上去。
“还有事？”
黑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无尘。
“那个...”
李无尘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听说你被收走了神之眼？”
“这倒是真的。”
黑泽点了点头，满足了李无尘的好奇心：
“幕府军的人说我对眼狩令不满，一直在消极怠工，还说我对不起雷电将军，就把我的神之眼收走了。”
“可幕府军的武士不是眼狩令的执行者吗？为什么你会对眼狩令不满呢？”
“这个...”黑泽有些为难，“说实话，我也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每个月都会做些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完全不想做了。”
“不仅不记得，还隐约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好像谁欠了我什么东西一样。”
每个月都会做的事？
李无尘低声沉吟：
“是和救济粮有关吗？”
“我没有私吞救济粮！”黑泽一下子急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救济粮可以拿，谁愿意像我现在这样过苦日子？”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家里看。”
说到这里，他貌似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城内的一个方向说道：
“我家就在那边，我就不陪你了，还有事要去忙。”
说完，也没等李无尘打声招呼，黑泽就直接离开了。
刻晴望着黑泽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那就去他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