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元芜沉默下来。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等于是默认了。
云楚天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有些不解，“你对付锦绣，是因为她用了你的心脏，但是你带走大皇子，却是朕不能理解的，你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吗？”
元芜抬头，看了他一会儿。
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掀开了脸上的面具，她怀疑自己就是先皇后洛孤烟的女儿，但是她没见过洛孤烟，不知道洛孤烟长什么样子。
她想看看皇上的反应。
前头，云楚天猛地愣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烟儿！”
他三两步走上前，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又在最后关头把手收回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你和烟儿什么关系？”
“皇上说的是先皇后洛孤烟吗？”
元芜抬头，看着他。
不用怀疑，她就是洛孤烟的女儿！
也是云楚天的女儿！
云楚天眼底涌出一股泪意，在烛光下看上去格外明亮，“你要找的母亲，就是先皇后？”
元芜道，“我从襁褓时就被人遗弃丢在了海上，最近我叫人查当年谁丢了孩子去大海上漂移，查到一个叫宋公公的人。”
皇帝闻言一个趔趄，“宋公公是烟儿身边的太监！”
“你、你是朕的女儿？”
云楚天左右端详她，“你今年几岁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不敢去想真相。
元芜道，“我和皇太女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
云楚天一个趔趄。
错了！
什么都错了！
他这些年宠爱云锦绣云锦璇两个人，就是看在先皇后洛孤烟的面子上！可实际上，一看元芜的脸，就知道元芜才是先皇后和他的子嗣，云锦绣和云锦璇不过是一对冒牌货！
就说这么多年了，这两个女儿怎么长得和烟儿一点都不像！
年幼的时候，苏婉儿还说女大十八变，长大了就好了，说是两个女儿长得像他！
现在看来……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云楚天脸色发沉，看向元芜，“最近，你就在云都住下，这件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等事情结束，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来。”
他伸手，想去揉揉元芜的头。
元芜眼中一酸，“父皇这是认出我了？”
一声父皇，彻底敲碎了云楚天的心里的防线，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父皇认出你了！当年，是父皇不好，没照顾好你的母后，也没能见证你出生，叫贼人钻了空子！”
云楚天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元芜哽咽了一下，起身道，“我听说当年冀州大军压境，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母后一心为家国，想必她不会怪您，只是木已成舟，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所害。”
元芜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兜兜转转，居然进了宫。
还是北州真正的皇太女！
云楚天眼中满是泪意，“二十年前的事情，朕会着人去查……若真是苏婉儿下的毒手，朕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元芜想了想，道，“父皇可能不知道，苏婉儿和云锦绣怕事情败落，已经打算给您下毒了。一旦您中毒驾崩，我的身份将死无对证，云锦绣就会掌控掌控北州。”
“他们联系了圣地鸠王，鸠王明日就应该到了。”
这一番话，听得云楚天心中震颤，“朕对她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没想到这么多年养出一个白眼狼，居然要将朕置于死地！”
“父皇还是要以防万一。”
身份已经确定，元芜起身，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他，“这是解药，大部分毒药都可以解，父皇最近可以每天吃一颗，防止被下剧毒来不及解救。”
“不过，他们打算给我在宫里再设一个鸿门宴，应该会在那天下毒，然后设法祸水东引，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再请圣地的人来诛杀我，一箭双雕。”
元芜不是傻子，这些天她得到的信息虽然都是碎片，但是串联起来，就很容易想到苏婉儿和云锦绣背后的阴谋。
云楚天闻言脸色铁青，“那阿芜有什么打算？”
他看着眼前酷似爱妻的少女，换了称呼。
格外柔和慈爱。
元芜道，“将计就计。”
“好！”
云楚天点点头，从腰间扯下自己的玉佩，递给元芜，“你想进宫可以随时进来，注意走后山那条路，那条路向来只有朕可以走，苏婉儿的人察觉不到。”
元芜点头，却心有疑惑，“父皇只是看了一眼我的脸，便能确定我的身份，这样信任了吗？”
这让她非常意外。
云楚天闻言，转身移开墙上的山河图，“阿芜，看完这个，你就明白了。”
元芜看向那背后的画像，整个人都惊住了。
画像上的女子红衣烈马，一柄长枪有横扫六合之势，一颦一笑与她八分相似。
只听云楚天道，“这画像的人手艺不行，只是勉强画出你娘八分神韵。实际上，你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若非你戴着面具，恐怕一进城就被人认出来了。”
元芜单膝跪地，“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
云楚天转身扶起她，“阿芜，朕这些年对不起你，任由你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不自知……从今往后，朕会好好补偿你，见了父皇不必下跪。”
元芜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这么多年，她终于感觉到了父爱是什么样的，又想到自己的养父母，一瞬间潸然泪下。
“好孩子，不哭。”
云楚天上前抱了抱她，想哄孩子一样哄。
两人促膝夜谈，又说了好多花，等情绪平息下来，云楚天才问起她和暝阳王的事情，“你和北冥觞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真克制他？”
唯独这件，元芜是一头雾水，轻轻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每次那样……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但听别人说，他好像的确没有还手之力，而且他脉象虚弱，我也有些担心。”
云楚天一脸震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又道，“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麻烦了。冀州萧子陵是个枭雄，练武奇才，天榜上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如今他回到冀州，肯定很快就来找我们的麻烦……”云楚天长叹一声，“若是你克制暝阳王，暝阳王身体真的大不如前的话，父皇出征的日子，恐怕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