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清晨，天亮的早，街上行人也起得早，慕府所在的大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慕府大门口被人堵了。
“一刻钟，让慕卿云给本姑娘滚出来！”
元芜骑马站在慕府大门外，扫了眼门口那两个侍卫，面具下的双眸寒光湛湛，红衣猎猎作响，全然没有云州女子特有的温婉贤淑，锋芒毕露。
五年前惨痛的记忆，把昨夜尴尬全压了下去。
铿锵嗓音撕破晨光，霎时吸引了一大群人。
“这什么人？”
“疯了吧？怎么敢在慕府门前闹事，还直呼慕大人的名讳？”
“可不是，自打慕大人受皇上青睐，赐封国医圣手之后，大家都在传，他迟早都是驸马的人选！”
“什么驸马人选，明显是凤后！”
“看上咱们慕大人的，那可是皇太女殿下！皇上宠爱皇太女殿下，早就说过会把江山给她继承。等到时候，皇太女殿下登基，慕大人就是凤后啊！”
四周议论纷纷，元芜脑海里，还是五年前慕卿云为了给皇太女换心脏，生生剖开她胸膛的情景。
五年过去，她和他之间的情分早就斩断。
如今，只剩下仇恨。
物是人非，就连慕府的门卫也比往日蛮横几分，上前吊着眼角打量她，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你们从哪来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儿闹事的？”
“我告诉你们，马上滚！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这五年，慕卿云在朝中如日中天，无上医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用不着呢？
上从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大把的金银财宝往府上送，所有人看见他，都得面带三分笑意，恭恭敬敬叫一声“慕大人”。
就是慕府的门卫，也都是个个眼高于顶。
人上人了。
别说是说两句脏话，蛮横几下，就是把人打杀了，也不会真的有人不长眼，揪着慕府不放。
横行霸道惯了，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在云州横着走。
就连四周的吃瓜群众，也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元芜三人，“看样子是外来人，不知道慕府有多显赫，这次恐怕要吃大亏了！”
“可不是，慕大人可谓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威严仅次于皇上和暝阳王啊！”
“是啊，就是朝中一品大员，见了慕大人也是要给几分面子……”
可是这一次，却生生踢到了铁板上。
门卫话音没落，只听“啪”一声！
下一刻，人已经倒飞回去，“哐当”一声砸进了大门。
两扇大门应声而落，就这样被拆了！
“这——”
众人哗然，“动手的好像是那个白衣女子……一个侍女居然这么大的力气，一巴掌把一个成年男人扇出去七八丈远，这怎么可能！”
“可不是，敢打慕府的人，头一回……”
外面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的，都停下来看热闹。
毕竟，这五年来慕府如日中天，没人敢找麻烦。
大门口，昼雪擦了擦手，把手帕往边上一丢，往另一个门卫跟前走去，“啧，狗随主人，看本姑娘给你牙打掉！”
那门卫不断后退，瞳孔颤抖，半天才回神，扭头疯了般冲进了大门，大叫，“不好了呀，有人拆门砸场子了！”
昼雪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转身，走向元芜。
元芜骑在烈焰驹上面，如同一团朝焰，万众瞩目。
只是，那眼底寒冰却像是正在燃烧的那落迦妖火，一眼看上去，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冻结成冰，令人胆寒。
风向有些变了。
“那女子看上去不好惹，天榜上也从来没这么好一号人物，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慕大人是神医圣手，从来都只是治病救人，只有给人施恩，怎会与人结仇呢？”
“看样子，今日这事儿，是不能善了了！”
“是啊，那慕府的大门，可是御赐的。”
“要是慕大人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这损毁圣物，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昼雪闻言，看了眼被砸碎的大门，嘀咕了句，“怪不得主子昨日要先去找暝阳王……”
元芜瞳孔缩了缩，眼尾余光扫了眼暝阳王府的方向，脑海里过往翻滚不休。
这时，门口出来一男一女。
男人年过半百，体态圆润，脸上满是横肉，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暗紫色锦缎长袍外面，配着一根金腰带，恨不得把“有钱”两个字刻在腰带上。
女子年方二八，身姿娇柔，看上去弱柳扶风，但脚步一看就是练过武的，只不过穿着打扮十分温婉贤淑，乍一眼看上去，仿佛谁家的善解人意的小娘子。
这两个人，元芜都认识。
一个，是慕府的管家杨钊。
另一个，是慕卿云的贴身丫鬟沧零。
他们一个既不是富甲天下的豪绅，另一个也不是隔壁邻居家的温婉小娘子。
相反的，杨伯诡计多端，当年杀掉元芜养父母，再以恩人的身份去把人下葬，欺骗元芜教慕卿云医术的馊主意，就是这个老东西教的。
而沧零心狠手辣，每次她家主子做脏事儿，她都在后面擦屁股。
之所以弄成这样一副打扮，无非当年慕卿云天天挂在嘴上的，“比起那些打打杀杀咋咋呼呼的女子，本公子还是更喜欢温婉贤淑，相夫教子的良妻。”
沧零喜欢他，就成了这幅模样。
元芜瞳孔轻轻缩了缩，仿佛从沧零的眼睛里看到曾经的自己。
和慕卿云相爱，十年之间，她不也是为了他压制了战魂，隐藏了医术，甘愿在他后院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娘子，以堂堂战神之身，为他下厨洗碗做羹汤？
到最后，却是他功成名就，赐封“国医圣手”！
洞房花烛，一柄寒光匕，刺穿她胸膛，用她亲手教的医术，挖了她的心脏双手捧给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女？
“元芜，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你亲手把换心之术交给我，让我可以用你的心脏给她续命！”
那夜，他在洞房行凶。
就是这两人，一人守在他门外，一人守在他身边！
他们，都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