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福生醒来之后又感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两处压力尤为明显,伴随着熟悉的淡淡香气。
“脱兔师姐脱兔师姐。”福生睁开眼无语地看着死死压在身上的赵脱兔,没想到这厮能睡得这么香。
“呃,啊”赵脱兔抹了把口水,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两个大眼,当看到福生无语的脸色时,这才笑着坐了起来,“醒了!”
“脱兔师姐,我上次感觉的没错,你确实该减肥了...我!”福生说着瞄了一眼赵脱兔,然后脑袋便被赵脱兔用胳膊夹住了。
“你找死!”赵脱兔两个大眼瞪圆,开始施压,直到福生红着脸咳嗽求饶,这才松手。
“畜生,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真把你的嘴撕了!”赵脱兔伸出手捏住福生的嘴巴,来回扭了扭。
福生无语,用力点头。
“咳”福生看着自己刚才脑袋被夹的地方,没想到还真是小瞧赵脱兔了。
赵脱兔见福生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低头顺着福生的眼光看了过去,然后便红着俏脸儿双臂环胸,冷哼出声。
“咳”
“吱”
房门被推开,丹纯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仍在屋内的赵脱兔,小眉头皱了皱,然后把面条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不知道赵脱兔的小脸儿怎么这么红。
福生有些尴尬地看着赵脱兔。
赵脱兔看着福生问道:“阵中第二个人是谁人影刚出现的时候就被大伯击碎了投影。”
福生闻言微微皱眉。
丹纯好奇地看着二人,什么第二个人
“不说”赵脱兔见福生竟然不回话,直接扑向福生,伸出胳膊又将其脑袋夹在怀里。
不过这次角度实在是太正了,福生不歪不正地一口咬了上去,然后睁大双眼,转动脑袋不知所措地看向赵脱兔。
赵脱兔惊得一把将其推开,慌忙怒道:“说!”
因为角度的原因,丹纯没有看出二人刚才有什么猫腻。
“说了你也不认识。”福生向后缩了缩,生怕眼睛再乱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
“我问最后一遍,那个人是谁”赵脱兔双手叉腰,两个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福生皱起眉头,还是把头抬了起来,就在赵脱兔又要动手时,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是个男的。”
此言一出,赵脱兔愣了一下,两个大眼睛逐渐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发誓!”福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赵脱兔当即小脸儿阴晴不定,颤声问道:“你个畜生连男的都不放过”
福生揉了揉额头,说道:“以后告诉你。”
“我认识吗”赵脱兔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福生摇头。
赵脱兔闻言两个大眼睛来回扫视着福生,似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看其神色不像是假的。
“先吃饭。”丹纯把碗端了过去。
“丹纯,你早就知道了”赵脱兔见丹纯跟没事儿人似的,还伺候福生吃饭,不禁目瞪口呆。
“你听他胡说八道。”丹纯坐在床边给福生夹起一筷子面条。
“我自己来。”福生刚伸出手便看到丹纯笑里藏刀的眼神,脸色跟着一僵,赶忙放下手,乖巧地张开嘴巴。
“呼”赵脱兔闻言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看着福生吃软饭的样子,嫌弃地哼道,“真是个畜生!今天就先放过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儿!哼!”
赵脱兔走后,丹纯停了下来。
福生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慌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福生,你跟脱兔师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丹纯问道。
“呃......”
“不想解释”丹纯问道。
“呃......”
“行,以后有的是机会。”丹纯起身。
福生看着丹纯走出屋外,这才大口地喘起粗气,这面条也太烫了些。
玄极宗年赛结束的第二天,福生被赵怀生叫到了玄极宗高处凉亭。
福生近距离看了一眼灵帅级别的赵怀生便低下头,全身绷紧,大气不敢喘。
“四皇子”赵怀生转过身看向福生。
福生低下头说道:“他杀我了我姐姐。”
“苏可,或者上官可儿”赵怀生继续说道。
福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点点头,没想到赵怀生竟然知道苏可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
“你的身世”赵怀生说话的同时,眯起了眼睛。
福生沉默片刻,摇头。
二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福生不知道赵怀生叫自己来干嘛,也不敢随便说话。赵怀生则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印证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放松点儿,赵阳闭关前让我多留意你,之前郭淳的事我也听说了,后生可畏。”赵怀生给福生倒了一杯茶。
福生听到最后四个字时,几根手指动了一下,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赵怀生见状没有理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问道:“和脱兔的关系如何”
“应该是亲如姐弟。”福生眨了下眼,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自己是这么想的”赵怀生端起茶押了一口。
福生闻言把头低了一下,说道:“是。”
“你和四皇子之间的恩怨自己解决,下山之时脱离与玄极宗的关系。”赵怀生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福生。
福生闻言皱起眉头,脑中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沉默片刻后说道:“弟子明白。”
“多说一句,你和脱兔之间的事自己把握,不要三心二意。”赵怀生看福生一直低头,不觉眉头微皱。
“明白。”福生闻言抬起头,迎上了赵怀生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对古井无波,看似温和平静;一对深不见底,气盛神刚。
福生一路下山至灵力塔时方才抹了一把额头,来回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服。
玄极宗年赛过后,宗内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福生的名声在整个玄极宗彻底被打响,无双殿的名气随之水涨船高,不少弟子都是带着仰慕之情加了进去。年赛期间,众多弟子在场下观看到了高手的对决之后,深知自己与其他弟子的差距,或有些顿悟,大多选择了闭关。
玄极宗瀑布旁,念纯住处。
“刚比完赛,又来干什么”念纯本正一边押着茶,一边画阵,当看到这个令自己头疼的家伙又出现后,叹了口气。
“转转。”福生说道。
“四个比赛赢了三个,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念纯见福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调侃了一句。
福生看了念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嘿,小兔崽子,这是对老夫的漠视”念纯来了兴趣,不知道什么事还能让福生赢了比赛之后如此郁闷。
福生长出口气,烦躁的内心没有丝毫好转,走到屋外,站在瀑布前,仰起头,但觉湿气扑面,白练遮目。
“兔崽子,碰到什么糟心事儿了,说来让老夫开心开心。”念纯跟了出来,站在福生一旁,同样抬头,有些豪气干云,山河壮阔。
福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自己的事自己来吧。”
“什么事儿啊,至于吗屁大点儿人,天大点儿事,人不过生老病死,不能把自己憋死。”念纯看着瀑布,脸上多了一丝祥和,“人生就像这条瀑布一样,先是平缓,然后汇入湍流,轰轰烈烈之后,再次恢复平缓,这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从儿时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从壮年到中年,从中年到暮年,我们......真是个兔崽子!”念纯好不容易感慨一下,没想到说到一半儿人没了。
福生回到了无双殿,看着李昊忙于殿内事务,觉得闲在这里不妥,又去了灵力塔。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碰到了鲍雪,眼看小女孩儿见到自己后眼皮忽闪忽闪地马上梨花带雨,福生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出来,驻足片刻,最后来到了炼丹殿。
“福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丹纯灰头土脸的小脸儿上挤出一个微笑,眼睛都睁大了。
福生本来心情有些糟,看到丹纯的笑容后,心情莫名地高兴了起来,但听到丹纯的话后,心情再次低落,好像自从成亲之后,自己对丹纯没怎么上心,分给她的时间太少了。
“来看看。”福生收拾了一下心情,笑着走上前,捏了捏丹纯被熏黑的小脸儿。
“救我,刚炼炸了一个丹炉呐。”丹纯伸出小手用力拉了拉福生的衣角,小脸儿满是慌张。
福生瞥了一眼不远处暴跳如雷的丹青,只见丹青正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福生一把拉起丹纯的小手向外跑去,嘴角上扬,高声喊道:“丹青殿主,我找丹纯有事,回见!”
随即身后响起丹青愤怒的咆哮声。
“兔崽子!”
福生拉着丹纯来到了玄极宗的后山,找了一处小溪替丹纯擦拭小脸儿。
“今天不忙了”丹纯蹲在地上,看着福生,双手托腮,任由福生替自己擦拭脸蛋儿。
福生点点头,把丹纯的小脸儿擦拭干净以后,和丹纯肩并肩坐在了一起。
丹纯聊了两句之后,发现福生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有心事”
福生闻言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丹纯,一时有些语塞。
“跟我还有顾虑是不是跟脱兔师姐有关”丹纯见状挑了下秀眉。
福生笑着摇摇头,把丹纯拉进怀里,说道:“等到了灵将,我就要下山了。”
“去给秀儿姐报仇吗”丹纯小声问道。
“是,秀儿姐的仇必须要报。这次挺危险的,我想让你留在宗里。”福生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丹纯伸出胳膊抱住福生。
福生闻言抿起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丹纯抱得紧了一些。
“丹纯,辛苦你了。”福生长出口气,摩挲着丹纯的胳膊,低头在丹纯的额头亲了一下。
“我愿意。”丹纯抬起头,轻轻闭上双眼。
福生短暂休息两日后,再次进入了闭关的状态。距离突破至灵尉后期已经过去许久,福生感觉后面对灵气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不知是树苗这个祖宗需要的灵气越来越多还是其他原因,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烦躁了一些。
一个月后,灵力塔五层,福生一边翻看兵法,一边吸收灵气和精神力,虽然修炼对自己来说有些省力,但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灵将,心中烦躁再次缓缓升腾。从开始入学宫到现在,福生好像第一次有了一种疲惫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和以前的跑腿或是现在的修炼完全不同。福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升起这样一个想法,越想静心中越是烦躁,压力不请自来。
福生深吸口气,收起兵法,缓缓闭上双眼。半个时辰过后,福生叹了口气,停止了修炼,心中的烦躁这次按捺不住了。
福生拔出玉牌,走出灵力塔,来到了瀑布旁。
“又来干嘛”念纯看福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这个兔崽子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
“念纯殿主,有没有那种能平心静气的丹药”福生问道。
念纯打量了一番福生,问道:“你不去问丹青,来找我”
“不知道,心情莫名的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福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瀑布出神。
“你烦个屁!你这个年纪吃得香睡得好,有什么事可心烦的,纯粹是闲的!”念纯停下手中的笔,看福生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差,起身走到其旁边,“有什么心事,跟老夫说说。”
福生向后一仰,躺在地上,脑袋枕着双手,看向天空,明亮的眼中多了些忧郁。
念纯念叨了一句,这个兔崽子的神色要比一个月前差了不少,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把你难成这个样子”
福生偏过头,看着念纯,眨了眨眼。
“愿说说,不愿说就憋着,憋死你!”念纯见福生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福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到嘴边儿的话说出口,好像不能什么事都跟别人说,自己心里虽然很渴望有个人来开导自己,告诉自己答案是什么样子,但碰到事不可能永远都能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还是得靠自己。想到此,福生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烦了。
“我这次闭关打算直接到灵将,然后就下山,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福生说道。
“以前又不是没下过,是该出去看看,山上没什么可留恋的。多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多经历一些事情,心胸才能宽阔起来。”念纯从乾坤物中取出一个小板凳,坐在了福生旁边,又取出一杯茶,小口押了起来。
“你是真想得开,什么事儿在你这儿都不算事儿,整个一没心......咳,心胸是真的豁达。”福生朝着一个眼神撇过来的念纯嘿嘿一笑。
“老夫很少开口劝人,这次你又捡到便宜了。以前人们都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心地过,我觉得不太对。没有人不想开心,只是有时候现实太沉重,沉重到开心死了。一直开心,不是因为没有烦恼;不开心,也不是因为没有开心的事,它们没有变。其实本质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念纯押着茶,一时也有些感慨。
“这话我也会说。”福生听到最后,莞尔一笑。
“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纸上和躬行有本质区别,知行合一才是最难的。先有其形,才能慢慢摸索到其本。先有量的积累,才能达到质的升华。你现在才多大,遇到多大点儿事就难成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大年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念纯喝完一杯茶,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看了一眼微笑的福生,心中大定,收起板凳,回到桌案旁继续改阵图。
福生觉得念纯说的道理确实很在理,风儿吹来,福生看着蓝天白云,听着水声潺潺,一口大大的深呼吸,形神皆缓,好像什么事儿都变得轻飘飘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