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吹过每一个人的眉梢眼角。
主持仪式的中年男人，四下打量一圈大人们的脸色后，冷汗涔涔道：“测、测试结果，天赋值……一点。”
全场寂静。
宋七不解，这不还是亮了吗？不就是没有萧靖早的光耀眼？干啥都苦大仇深的。
周瑟正悄悄往后退。
宋七心头一惊，当即一咬牙、一跺脚，曲下双膝一个滑铲出溜到周瑟脚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周瑟双腿，大嗓门传遍全场。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周瑟：“……”我去。
“哈哈哈哈，搞什么，原来才一点的天赋值，我就说一个奴隶，怎么可能会有符箓师的天赋哈哈哈。”田明山笑得前仰后合，接受到楚凌峰凌厉的视线后，立马收声。
哎呀呀，怎么忘了，除了周瑟那个混球，楚长老刚刚也很丢脸啊！
为了一个天赋值一点的奴隶，屈尊降贵的，啧啧啧……哈哈哈哈可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距离他最近的言芸丽默默站远了些，她可不想等会承受来自符箓师的怒火。
“回去！”楚凌峰愤恨甩袖，剜了一眼宋七，走向护卫队长牵来的马。
宋七根本不在意，她现在满眼都是面容扭曲的周瑟。
“师父~~~刚才可是您口口声声说要收我为徒的，可不能因为徒儿天赋值太低，就不要我了哦~~~~~”
周瑟垂眼看着十分不要脸黏在自己腿上的宋七，只觉得头疼。
天赋值的高低，决定了修者将来成就的上限。
初阶三阶，中阶三阶，高阶三阶，一共九阶。
初阶还好，进入中阶中后期和高阶期，每垮一级都难于上登天。
而宋七只有一点的天赋值，别说中阶，哪怕就是初阶二阶，此生都够呛达到这样的境界。
可偏偏自己跟楚凌峰争人上了头，‘为师’这种话都喊出来了，现在反倒不好收场。
“咳，小宋啊……”
“师父，您刚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宋七无辜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周瑟：这颤音能排十八里地了。
“周长老。”陆祁的轿子已经被人抬了过来。
小陆祁自是担心的，不由放下身份求道：“我想，请周长老帮帮忙。”
话不用说太多，周瑟面容微凛，‘本殿’两个字都没用，可见小陆殿下已经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
青禾宗不过是八大宗的最末一宗，近些年来人才流失，眼看着就要被甩出八大宗门，而自己却是这样一个宗门长老，能让小陆殿下这样放下身段，可见宋七在他心里位置不低。
周瑟拱手行礼：“殿下放心，既然是殿下请求，周瑟定当教导好宋七。”
见周瑟松口，小陆祁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明亮温柔的眸子晕荡出点点笑意：“周长老为人刚正，我领长老的情。”
“恭送殿下。”
“嗯。”小陆祁点点头，旋即看向还扒着周瑟腿的宋七，“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好啊……”宋七刚说完，周瑟手掌杵在宋七脑袋上，把她压回去了。
周瑟：“殿下，明早我也要启程，今晚还要带她和萧靖早去处理杂事。”
小陆祁掩下眼底落寞，深深看了眼，盯着周瑟、双眼亮晶晶的宋七，提起唇角道：“那我就不打扰长老了。”
轿子再次前行，轿中小人捏紧双手，眼眶微红，反正没人看见，他不必再端着。
宋七是他的好朋友，现在要分别了，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他心里难过。
“陆祁！”
听见后方熟悉洪亮的声音，小陆祁急忙让护卫停下，伸手撩开帘子。
就见在夜风中，宋七呲着大白牙顶风朝他奔跑过来。
宋七气喘吁吁地停在轿子旁，看见小陆祁微红低垂的眼尾，愣了一下。
哭了？
这小孩儿……
宋七手伸进笼子里，轻轻擦去小陆祁眼角的泪花：“别哭啊，咱们以后还能见面呢。”
“嗯。”
“嘶……你不会忘了我吧？”
小陆祁急忙摇摇头：“不会。”
“那就好。”宋七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会忘了你们。”
得了保证，小陆祁的心总算没那么酸涩了。
宋七插着腰，站在路边，目送越来越远的轿子，随行的队伍太长了，轿子都走没影了，后面的金甲护卫队还没全部走出来。
不过嘛。
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刚刚她明明可以凭着自己的不要脸去缠楚凌峰，楚凌峰是大陆独一份的尊贵，他表现出收徒的意愿也不会收回。
但她选择了周瑟。
一来，她觉得周瑟人不错，应该不会做出背刺的事情。
二来，周瑟的地位没有楚凌峰高，正好满足了她得到庇护同时，不出头也不吊车尾的心愿，跟着楚凌峰，时时被关注着，可就不一样了。
“怎么样？！看见没！是符箓师哦！”小杜声音响在后方。
宋七回头就看见他缠着一个面熟的护卫，叽叽喳喳、手舞足蹈。
护卫额头青筋都绷起来了，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天赋值一点的符箓师，有什么好骄傲的！”
宋七捏捏鼻梁，这是缠了多久，护卫脸都黑了。
小杜看见宋七，兴冲冲跑过来，抓起宋七的手朝着护卫扬了扬：“就是骄傲！你想当符箓师还当不了呢！哼！宋七，跟他示威！”
宋七宠着他，立马拍了拍胸膛，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我！符箓师！”
一众护卫：“……”
宋七和小杜又说了会话，小杜才恋恋不舍地去追前方的轿子。
高台上周瑟今生差点把所有同情的目光都接收了。
一个个人离去，到最后主事司门口，只剩下师徒三人。
周瑟带着萧靖早走向宋七：“你们还有没有没处理完的杂事？”
萧靖早颔首：“我要去收拾行李。”
“行李不必了，宗门里自会给你们安排。”周瑟眸光一转，落到眼珠滴溜溜转的宋七身上，“……你呢？”
哎呀……这个头疼啊。
宋七摸摸鼻子：“我在林无城有卖身契，师父你得帮我赎身，我还有驴哥，它年纪大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它也赎出来？我想把它放生。”主要无下心经还在磨坊小屋，她得拿出来。
还没正式拜师呢，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倒是溜，还十分理所当然地让自己为她办事。
周瑟又摁摁突突跳的太阳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