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瑟连忙给她鼓掌，这是卫霜霜进景澜院以来，唯一说对的一句话。
“你说得不错，水有问题，可是你忘了，那些水，明明是你递给我的呀！”
她瞟了一眼沈屹坤又补道，“王爷，卫姑娘刚才可是承认了呢，她的的确确送过水给我。”
沈屹坤捏紧的拳头骨节分明，这两个女人吵得他头疼。
虽然她们各执一词，可他也看得出来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之所以还没下决断，是他不愿意相信，卫霜霜养在王府三年，竟养成了这个鬼模样。
“王爷，有一事锦瑟不敢隐瞒，卫姑娘给我的水里，下了足量的疏力散，而她给陆大人的水囊里，也放了媚药。”
“你胡说！”卫霜霜激动地反驳，脸上神色恶毒。
话音刚落，陆子昇就站在景澜院的门口。
“屹坤，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我的小厮找回了卫姑娘给我的那个水囊。”
陆子昇把水囊放到石桌上时，卫霜霜的瞳孔赫然瞪大。
那就是证据。
“你可以请府医过来验一验，这里面是干净的水，还是被人动过手脚。”
“若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里面的东西，是谁故意在今天带去衣冠冢的？”
这种东西，他不可能带，王妃更不没有理由带。
所以，只有卫霜霜。
陆子昇深知，沈屹坤疑心重，此时若是自己来验，他定会半信半疑。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张府医。
可是沈屹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卫霜霜，眸里含怒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发颤。
卫霜霜知道骑虎难下，但是她现在要是面露怯色，无疑就是不打自招。
挺直了腰，钉嘴铁舌道，“清者自清，霜霜行得正站得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陆大人既要验，去请张府医就是了！”
事关陆子昇自己的清誉，瞧卫霜霜这副死不承认的嘴脸，陆子昇也只好拿出事实打她的脸。
刚要转头去命人请张府医，就看见沈屹坤拿起水囊打开，递到卫霜霜跟前，“喝喝看，要是没事，本王就信你。”
卫霜霜脸都绿了，不知所以地望着水囊，又抬起眸子看了看沈屹坤。
只见沈屹坤正颜厉色地看着她，不像与她开玩笑。
唐锦瑟在旁边心里大喊妙哉，这是沈屹坤近几日以来，唯一做的合她心意的事。
和反派玩心理战术？
笑话。
估计卫霜霜都没想到沈屹坤会直接让她喝掉！
院里肃寂得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卫霜霜和水囊上。
卫霜霜咽了咽口水，只要她在药效发作之前让王爷定了唐锦瑟的罪，再赶紧回到祥瑞园。
只要没人发现，她就还能力挽狂澜。
她哆嗦着手去接那个水囊，在指尖要碰到的一瞬，沈屹坤忽然一扬手，直接把水囊狠狠砸在她脚边！
“我沈屹坤虽不敢自认磊落，但也敢作敢当，你住在我靖王府里多日，是谁教的你一身歪风邪气？！
”
沈屹坤的声音如同雷霆，吓得所有人心里颤抖。
他从未教过她这些，自从她进王府的第一日，他就给她请了教习姑姑教她识字，教她丹青。
想着不负卫兄所托，等她及笄之后再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
可是近期以来，她太令他寒心了。
卫霜霜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重重磕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许是哭声太大，掩盖了她求饶的声音。
“晏秋，去把罡阳的庄子收拾出来，本王不想再见到她。”
罡阳，是襄国的最南边，紧挨着蜀国和玉国。
也是常年最闷热的地方，骑马都得走十日，还有的马都因太过炎热死在半路上。
畜生尚且如此受罪，更何况是人？
“王爷不要啊！霜霜是被人陷害的，霜霜真的没有做过啊王爷！”
沈屹坤心里拔凉拔凉的，事到如今她还不肯承认。
如果不是她做的，如果水囊里没有别的东西，她刚才去接水囊的手为何会颤抖？
有人急急忙忙冲进来在沈屹坤跟前跪下。
唐锦瑟瞧着这个老妇有些眼熟……
她记起来了，是大婚那日带她去西院的吴嬷嬷，沈屹坤很敬重的乳娘。
“王爷，老奴此生未曾求过王爷什么，还请王爷息怒，饶了卫姑娘这次吧！”
原来，是来替卫霜霜求情的。
“卫姑娘打从进府那日就是老奴照顾的，如今她犯下这等错事，是老奴管教不周，还请王爷降罪老奴，不要迁怒了卫姑娘！”
吴嬷嬷把卫霜霜护在身后，那模样，像极了老母鸡护鸡崽子。
沈屹坤有些头疼，一阵阵目眩传来，他明明给了她很多机会，是她一次次得寸进尺。
为何现在连吴嬷嬷都不分是非，都要来逼他？
“王爷，卫姑娘尚未及笄，现下把她赶去罡阳，只怕会惹人闲话，她以后还怎么活啊？”
沈屹坤坐在石桌旁扶着额头，唐锦瑟本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是否会手下留情，可却见到他额间冒汗，脸白如纸，扶额的手微微颤抖。
唐锦瑟刚反应过来不妙，他就直接咳出一口血！
“沈屹坤！”
“王爷！”
卫霜霜急急忙忙起身去扶他，被唐锦瑟扬手一把推开。
“陆子昇，沈屹坤他怎么回事？”
“不好，我们先扶他进去……来人，快去取我的药箱！”
唐锦瑟费力地撑起沈屹坤，明明是最热的天，他却手脚冰凉。
卫霜霜要跟着进屋伺候时，被陆子昇直接拦下，“卫姑娘好本事，把王爷气得咳出血！现在还要进屋去，莫不是担心王爷死不掉？”
“砰”地一声，陆子昇就把门砸起来。
看着沈屹坤虚弱得颤手的模样，唐锦瑟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卫霜霜气的。
“你可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过，屹坤他三年前中了大月氏后人的噬心毒，现在便是毒发了。”
陆子昇合并双指点住沈屹坤的穴道，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药粉，兑着水给沈屹坤服下。
药效来得慢，沈屹坤睡着的枕头，躺着的床榻，都被他的汗给浸湿了。
唐锦瑟拿起帕子替他擦额边的汗，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赫然出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