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捏着酒杯望眼欲穿，直到西韵的身影转过长廊方才收回视线，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峥无奈摇头也跟着叹了声。
桑祈警惕起来，自入了向家，他神色便有些紧绷，总觉向明侯刚刚在门口所言另有深意。
视线从西韵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观察着席位之上的江湖人。
在坐的江湖和文人居多，官员很少，长阳王府和赫连王府也并未有人出席，席上明明热闹一片，处处都透着诡异。
不远处的席位上出传来一阵低语，桑祈看去，从穿着和佩戴的饰品来看，像是江北一带的门派。
江北是藩王裕覃的封地，前段时间藩王世子裕盛佑入城被叶千宁一行人搅和，世子携人马离开京城之后便消失了。
皇家派了不少隐卫追查都一无所获。
裕盛佑失踪让四大藩王都心神不稳，裕覃不可能没有行动。
按照向家的规定，席位上坐着的应该都是门派之内说得上话的，此时聚在一起桑祈本能的多在意几分。
桑叡察觉到桑祈的目光，顺着看去似一瞬便知道了桑祈心中所想，轻一声：“皇兄，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
桑祈收回视线，冷冷瞥了眼桑祈并未言语。
桑叡也不恼，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端起桌上的酒盏，轻抿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作态。
西韵离席，安静的院内又恢复热闹。
江湖客向来不拘小节，熟络的也快，几次推杯换盏之间便称兄道弟聊的热闹。
向明侯不会招待客人，全程都是斩毅在活络。
毕竟是在京城权贵之间混了大半辈子的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到，使臣也好，皇家也好，挨个往上捧。
向家后院五层的小楼上，斩夫人，戴氏，花巧，白灵，百香，聚在一起，喝茶吃点心，她们的位置刚好将前院的热闹收入眼底。
斩夫人远远的看到斩毅活络的样子，虽听不到说些什么，单从他的模样上来看，都知道有多捧。
“斩老爷真有本事。”戴氏称赞。
“他啊，也就这点用处了。”斩夫人收回视线，话虽如此说，面上笑意别提多骄傲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老头子还有这一本领。
“斩老爷在这京城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可见斩老爷平日有多会行事。”白灵学习经商多年，见到斩老爷这周旋能力，甚是佩服。
斩夫人面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谦虚道：“赶鸭子上架罢了。”
“若不是斩老爷会周旋，今儿招待上保不齐要出大乱子。”白香跟着道。
白灵视线望向远处的一直在饮酒向明侯，笑着叹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反而不如从前了。”
斩夫人和戴氏闻言也看了过去，当年的意气风发的向明侯，行事虽不那么圆滑，参加宴会也能与那些老谋深算的人热络几句。
如今冷漠疏离，浑身时时刻刻散发的煞气就能吓退不少人。
“人啊，经历阅历越多，心性也沉，再难回少年了。”戴氏叹息，她家顾朔又何尝不是呢。
斩夫人听出话外音，想到了斩炽不由得也叹了声：“顾朔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女子？”
戴氏摇头：“就他现在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哪有姑娘会喜欢她。”
“顾朔比起我家斩炽要好很多，若遇到个差不多的，你也要多撮合撮合。”斩夫人
“他若有心还用我来撮合，他若没那心思，我就是给他找来多少姑娘都没用，他也不是年轻的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将来如何他估计早就想好了。”戴氏经历过那样一段婚姻，对顾朔的将来也看得开。
斩夫人笑了笑：“也是，他们这群孩子主意都大的很。”
“谁说不是呢，他们想要做的事，我们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他们施加压力，我只盼着他日后随心所欲就好，感情的事，随他去吧。”戴氏道。
“听你一席话，我压在心里这口气也顺了。”斩夫人抚了抚心口。
“怎么？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戴氏在京城多年，也知晓世家大族后宅之中的弯弯绕绕。
斩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那些个嚼舌根的，说什么我家那小子都老大不小了，也不成亲，怕是有什么隐疾，还有人编排他有……龙阳……哎，以前听了这些话，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现在也就如你说的，我只盼着他能过得舒心，成亲成亲也就随缘吧，有千宁在，我们斩家的香火也不至于断了。”
此言语一出，戴氏，白灵，百香，花巧都是一脸惊讶盯着她。
斩夫人见几人都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了？”
“女子也能继承香火，没想到斩夫人这般豁达。”戴氏着实惊讶，文绉绉的大族里，认为女子就该为男子而活，男子才是家族最重要的延续。
斩夫人出身书香大族，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让人不惊讶。
斩夫人微微一笑：“我也是在经历诸多事后才明白，一个家族的兴旺，并非只靠男子，很多女子并不比男子的才学低，男子未必能振兴家业，女子做起来也未必比男子差，女子若是有机会，也能撑起一片天。”
戴氏听得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认同与钦佩：“夫人所言极是，有不少聪慧女子，只可惜受限于世俗，才能无处施展，若世人都能如夫人这般开明，她们定能大放光彩。”
白灵看向二人的目光甚是钦佩：“我算是知道为何宁宁如此不同，细细一想，从她身上能看出两位夫人的影子。”
斩夫人轻轻抚了抚鬓边的发，提及叶千宁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千宁这孩子，打小就聪慧伶俐，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希望她能随心去活，不被这世俗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戴氏也笑着接过话茬：“她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和不服输的劲头，看着就让人欢喜，她心思细腻，这一点倒是和夫人极为相似。”
斩夫人闻言心中更加欢喜了。
楼下，叶千宁，斩炽，顾朔，千帆寂四人将楼上的讨论尽数听在耳中，几人也颇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