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子带着祝平炎四处逃亡，然而到处都是战争，为了不再被卷入其中，他们只能一直在荒山野岭行走。
这个时代的野外十分危险，到处是猛兽，狼群与虎豹各自瓜分地盘，即便是猎人也不敢在陌生的山林中四处穿行。
不过这一切只对普通人是危险，豺狼虎豹，也不过是天骄的一顿晚餐而已。
莒子的异能的确没有战斗力，但是身为巅峰灵台，抡拳头也能打趴下证道巅峰的强化系，他们现在围着篝火吃老虎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奇怪。
对于祝平炎这种习惯性将老虎看做保护动物的人，吃老虎肉实在是可狱不可囚，不过这东西也的确不好吃，特别是没有调料的情况下。
“曲沃怎么样？”祝平炎冷不丁的说道。
莒子有些诧异，这一路上祝平炎极少说话，他只能自言自语，没想到正说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祝平炎忽然回答他了。
莒子高兴坏了，自言自语了十多天，终于能聊一聊了吗？
然而说完这句，祝平炎又开启了静音模式，问什么都只会点头摇头。
“曲沃，的确是个去处。”
如今整个晋国乱成一锅粥，六卿争霸，国君反倒因为太过弱小，没有能力参战。
国都曲沃也就成了一片净土。
“等到六卿打完，曲沃必然不保，不过目前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
说到这里，莒子忽然咬牙切齿：“人心不古，现在的乱臣贼子越来越多了！”
他说着又去撕下一块虎肉放在火上烤，却见到一只老鼠正在偷吃虎肉。
这么大一只老虎，他们两人本来也吃不完，被老鼠拖走一块其实无关紧要。
可此时莒子的心情极差，老鼠偷肉的行为让他联想到了别的东西，恼怒的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那老鼠一跳便避开了石头，接着一道寒芒闪过，一根寸许的冰刺悬在莒子眼前，他一眨眼，睫毛就会扫过冰刺。
顺着冰刺往后看，能看到莒子捏着冰刺的手指，以及手指与冰刺接触的位置，被冻结了一层薄冰。
再向后看，便是那只偷吃虎肉的老鼠。
小小的冰刺向外扩散着惊人的寒气，莒子的额头却渗出了冷汗，一方面是这根冰刺太过惊险，另一方面则是对那只老鼠的忌惮。
失去国家之后，莒子的实力的确下降了一大截，但也只是从顶尖的巅峰灵台，跌到寻常巅峰灵台的程度。
一个巅峰灵台，竟然直到对方发起攻击之前，都不知道身边藏了一个妖王。
实力差距巨大？
莒子闪身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又躲开了两根冰刺。
他心中立刻有了决断，老鼠的实力应该不如他，可能只是比较擅长隐匿。
像他这样的战五渣，要是碰到同阶的对手，早就落败了。
能打！
他刚这样想，就见那只鼠妖源源不断的散出分身，眨眼之间，他面前已经是一群老鼠。
这一群老鼠如果全都发射冰刺，他立刻就会被冻成冰雕。
不过接下来的攻击依然只是一根冰刺，其他老鼠在地上爬来爬去，既没有发射冰刺，也没打算冲上来近战，似乎只是加油呐喊的气氛组。
老鼠当然不会在战斗中忽然召唤一群啦啦队，专门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些到处乱爬的老鼠，应该是用来掩护本体的障眼法。
莒子冷笑，老鼠就是老鼠，即便成了妖王，终究只是野兽，这么拙劣的障眼法，骗其他野兽还行，骗人，就有些太瞧不起万物灵长了。
本体当然是鼠群中唯一一只能发射冰刺的老鼠。
莒子以之字形走位躲开冰刺，并冲到近前，一拳砸了下去。
灵台的强悍身体，让这一拳的力量如同大型工程机械，地面像水面一样泛起波澜，一道环形冲击波向外扩散，四周的幻像老鼠全都破碎，只留下一只直勾勾的盯着莒子。
莒子脸色苍白，这一拳砸下他就明白中计了，坚实的地面对他来说就像豆腐一般脆弱，但是妖王的身体不该这么脆弱。
这倾尽全力的一拳没有打中任何东西，或者说只打中了一个幻像。
刚刚的那些冰刺，他明明感受到掠过时带起的寒风，竟然也只是诱骗他入局的幻像。
一只老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正如老子所说，现在的贵族，早已忘记了自己肩负的任务，已经很少有贵族愿意和妖王死战了，更何况莒子这样的地位，以及这样的异能。
在过去，无论是行军还是狩猎，莒子身边必定有重重护卫，他的社稷也足以抵挡任何妖王的攻击，妖王也不会傻到主动攻击这样的目标。
在除妖这件事上，他甚至不如证道期的祝平炎。
祝平炎知道小八这样的大妖就已经相当聪明，也亲自与妖王战斗过，他知道妖王或许没有人类所传承的知识，但不缺少智慧。
在战斗的一开始，他就已经开启潜行，并且一点也不看好莒子。
不再是国君，也失去了社稷，莒子的战斗力顶多算是个灵台初期的强化系，对上一个不知深浅的妖王，失败才是常态。
祝平炎原本的计划是让莒子拖延时间，他趁机逃走，却没想到莒子和鼠妖在他逃跑之前，就迅速将战斗推往了生死关头。
如果说莒子已经跌落死亡的悬崖，那么鼠妖为了推下莒子，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鼠妖的所有幻影都被莒子倾尽全力的一拳打碎，此时已暴露脆弱的真身，为了抓住这尽心策划的机会，它也和莒子犯了一样的错。
鼠妖也倾尽全力的攻击莒子，它没有余力，也没有打算去防备一个不存在的对手。
然而，祝平炎有什么理由救下莒子呢？
莒子的确在之前救了他，并且在他骨折期间照顾他，直至如今他基本恢复。
但那是因为莒子没有认出他，如今他救下莒子，将来莒子如果认出他，会因为这份恩情放过他吗？
对于莒子来说，他可是窃国大贼。
就算不想那么远，只考虑如今的情况，他真的能救下莒子吗？
鼠妖看起来不像是擅长防御，此时也毫无防备，但他作为一个证道，真的能一击击杀妖王吗？
如果这一击没有杀死或者重创鼠妖，他接下来要怎么用这未痊愈的身躯，和一个妖王战斗？
不帮没有任何损失，帮了不仅有危险，未来还会多个敌人，这么算来，做出选择并不困难。
在那一瞬间，祝平炎也许没有如此复杂的权衡与思考，他只是下意识的打出一道闪电。
莒子被冰刺打中，下一刻鼠妖就被未知的闪电击中。
莒子被冻结，鼠妖却只是短暂的麻痹。
既然在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祝平炎一边积蓄闪电，一边冲了上去。
他的闪电虽然拥有极远的射程，但是对付一只妖王，唯有近战才有胜算。
鼠妖迅速恢复，在祝平炎接近之前，再次开启幻影，满地都是老鼠，三根冰刺也从鼠群中飞出。
祝平炎可以用闪电击碎冰刺，然后不停留的继续靠近，不过有了莒子的教训，他必须提防这三根冰刺只是幻影的可能性。
最终他决定保留积蓄的闪电作为底牌，以暂缓冲锋为代价躲避冰刺。
然而他刚刚躲避完，一道寒芒闪烁，他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释放手中的闪电。
轰然一声巨响，闪电与冰刺在他面前一米处相撞，闪电击碎冰刺直冲向鼠群，冰刺则化作漫天冰渣，飞向祝平炎。
如同被霰弹枪打中，祝平炎倒飞出去，冰渣嵌入血肉，所有伤口即刻冻结，没有留下一滴鲜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大面积的冻伤不说，乍然而至的寒冷，让祝平炎的肌肉痉挛，一时间竟然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鼠妖并没有被那一道慌张的闪电击中，所以第二枚冰刺瞬间到达，击穿了祝平炎的脚掌，并且将祝平炎的一条腿冻结。
这也算是老鼠的体型劣势吧，如果是更大型的动物，面对倒地痉挛的祝平炎，应该直接射穿头颅。
但是在一只老鼠眼里，只有这一双脚。
在第二发冰刺到来之前，祝平炎终于适应了寒冷，硬撑着冻僵的身体，翻滚躲开了冰刺。
鼠妖和莒子战斗的时候，祝平炎见识过冰刺的速度，他知道冰刺的速度很快，莒子可以接住冰刺，他绝对接不住，只能靠预判躲避。
然而当冰刺真正射向他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旁观者与亲历者的差别。
冰刺的速度实在太快，比他旁观时感受到的还要快，他根本看不清冰刺的轨迹，也就没法预判落点。
所谓的预判躲避，其实就是赌，赌自己躲的方向是对的。
拖着一条伤腿，左摇右晃的躲避冰刺，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精力，不要说靠近，连聚集闪电的精力都没有。
连续躲开四五根冰刺之后，他终于适应了冰刺的节奏，隐约能察觉到冰刺的轨迹，虽然还是没法判断落点，但是可以大致判断方向，躲闪总算不是赌博。
然而就在他躲开一根冰刺的时候，第二根冰刺竟然从另一个方向射来。
他没法预测冰刺的轨迹，这根冰刺却精准预测了他的轨迹，准确的射向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