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
王老头儿看着儿子坚决的背影。
欣慰点头。
“还不算太蠢！”
“但为何为了你师弟就这么拼命？到你父亲这儿就开始讲原则了？”
王老头儿相当憋屈。
正打算抽口旱烟。
却发现那小丫鬟一直低头吃饭。
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只扒拉碗里的饭。
一点儿其他的菜都不夹。
王老头儿收起烟袋锅，看着低头吃饭的小丫鬟，忍不住询问道。
“你那少爷突然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难道你就不生气？”
小丫鬟身子一僵。
抬起头。
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上，早就布满了泪水，杏眼通红。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得往下掉。
她努力擦拭着，却越擦越多。
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小花猫。
但她还努力笑着。
“不生气呀！”
“少爷无论把我丢到哪，我都不会生气的。”
“而且，我知道这一次肯定是有危险了。”
“否则少爷绝不会这么反常。”
“我帮不上少爷的忙，就绝不能拖累少爷，让少爷分心。”
“只是……”
“我还是很担心他。”
小丫鬟哽咽着，泪水越来越多。
或许是担忧招来王老头儿的嫌弃，从而牵连到自家少爷。
她满脸慌乱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给您刷碗，做饭，我什么都会的。”
“不必了，你安心在这儿呆着就行。而且，你家少爷不会出事儿的。谁出事儿他都不会出事儿。”
王老头摆了摆手，意兴阑珊。
干脆蹲在门口抽烟了。
这小王八蛋还挺厉害的。
拐走了我儿子，还能让自家丫鬟这么死心塌地。
他摇了摇头。
内心多多少少有些酸。
至于方阳会不会死。
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相处这几天，他早就已经对自己小徒弟的腹黑，狡猾，厚脸皮，有了清晰的认知。
很清楚方阳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十足的把握。
把握不够，就绝不会冒险。
而且，做事之前最少有两三张底牌。
之前方阳来时，那一幅宁为玉碎不会瓦全的决然模样，还真差点儿把他给糊弄住。
王力不出去，他说不定都要出去了。
但后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小坏蛋是在自己面前演的吧？
否则，光把那小丫鬟放下就行了。
何必一副悲壮的样子。
又是要拿他的刀，又是管他借生石灰，毒针，毒药什么的。
不就是在博取他同情？
想让他在事不可为时出手吗？
最关键的是，他还上当了。
不仅赔了暗器，赔了刀，还把自己儿子也给赔进去了。
简直是三赔！
可怜的黑虎帮呀，你说你招惹谁不好？
为啥非得招惹这小坏种？
你看，今晚要被灭了吧？
王老头儿摇了摇头。
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萧瑟感。
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攒的那点儿家底，早晚会被这小坏蛋给掏空。
……
方家庭院。
方阳紧闭房门，盘腿坐在门口。
面前放着两把早已磨好的刀。
怀里是生石灰，袖子里是毒箭，毒针。
口中也早已塞下了毒包。
可谓，万无一失。
而且，他还特意花高价买了大半个时辰才会生效的毒药。
就是为了防止之前在临川镖局出现的意外。
情况如果危及时，他可以事先吞下毒药，要是真有厉鬼出没，或者直接被那黑虎砸晕了，这枚毒药就会在大半个时辰后生效。
帮助他重启回档。
总之，他有千万次失误的机会。
但，黑虎帮一次都没有。
今晚，必定被他铲除。
不过，他虽然已踏入铜皮境，且气血强大，还有黑煞爪防身。
但毕竟没有太多厮杀的经验。
黑虎帮又高手辈出。
单对单厮杀还可以。
但如果想单枪匹马杀入黑虎帮老巢，那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因此，他打算分而杀之。
先从这黑户帮老二开始。
然后，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劫掠。
等把人杀得差不多了。
再杀入总部。
总之，无论如何，黑虎帮他灭定了，谁也拦不住。
今晚，就是这黑虎帮的死期。
想通这一切。
方阳在胸口一拍，猛拉锁链。
“给我出来！”
伴随着一声低喝！
阴风阵阵。
两道影子在方阳身后出现。
一个是灯笼女子，腿还有点软，踉踉跄跄的，上次自从被方阳上身之后，就被榨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而另外一个则是黑狗阴魂。
它倒是活蹦乱跳的。
阴气滚滚，四周冰凉一片。
刚刚出现，看着虚弱的灯笼女子，狗头一抬，满脸得意。
以为终于轮到了自己发挥的机会。
主人能够上它的身了。
谁知……
“把你的阴气都给我散出来。”
“让她吸收！”
“？”
黑狗阴魂抬起头，狗眼里尽是迷茫。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阳面无表情。
“怎么，不愿意？”
他扯动锁链。
黑狗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回想起了禁术发动时的疼痛。
恶狠狠瞪了灯笼女子一眼。
幽怨地趴在地上。
开始散出阴气。
卑贱的女人！竟敢和它争宠！
早晚有一天，它非得让主人把这女人给宰了。
灯笼女子刚刚出现后。
就一直呆呆愣愣的。
一双桃花眼，泛着迷茫。
手里还紧攥着那盏红灯笼，仿佛是她的命根子一样。
直到阴气出现，还傻乎乎的。
“快点儿吸收，还愣着干嘛？”
“最短时间内恢复状态。”
方阳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
一锁链把灯笼女子给扯得踉跄了一下。
乖乖吸收起来。
原本那虚弱的身躯，正在逐渐恢复精神。
相反，黑狗阴魂则越来越虚弱。
目光也越来越可怜幽怨。
仿佛被渣男出轨，还得为渣男给别的女人掏开房费的原配。
眼见灯笼女子的精神逐渐变强。
方阳也微松了口气。
修行完借体术后，灯笼女子也是他的一张底牌。
借体状态，他的实力能提升不少。
甚至有着看穿虚妄的能力。
虽然只能看上一眼，但也足够了。
他本来想着，先找一处凶宅或者阴气重的场所，让灯笼女子恢复。
但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今晚……
便是染血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