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有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明姝脸上，她睫毛轻轻颤动，下一秒，那光被宽大的衣袖挡住。
鼻尖有些痒，明姝慢慢睁开眼，眼睫覆上一片阴影，低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再睡会儿。”
明姝听到旁边传来动静，原本模糊的意识也逐渐清醒，她弯起手肘不轻不重撞了撞他腹部，但见他发出一声闷哼。
她有些纳闷：她力道有那么重么？
明姝直起身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耳根一烫，故作镇定地站了起来。
“这么早就醒了？”越扶光有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朝着这边走过来，眼神关切，“怎么样，休息的好吗？”
明姝不自在地撩起耳边的碎发，点点头。
越扶光没发觉，捏住她的手腕认真查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还好，没有再渗血。”
她看着明姝一脸乖巧的模样，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还是你省心，不像某些人……”
正说着，某些人懒洋洋走过来，顶着一张阴郁的脸，不善地盯着她，冷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越扶光无语：“……”
这都能醋？
她在他可怕的眼神中后退半步，举起手来：“行行行，我离远点儿还不行吗？”
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嘀咕，“不就碰了下你媳妇儿吗，至于摆着一张臭脸……”
司褚危险地眯了眯眼，越扶光一个激灵，连忙找借口溜了。
明姝扭头看向司褚，神色无奈，软着声：“你和她计较什么呀？”
他眉眼压的低，一脸不高兴地凑过来，低头俯身凑近，哼笑一声：“胳膊肘往外拐？”
明姝脸有些热，身子朝后仰，用手推他：“有人呢，你注意点影响！”
她隐约感觉有人走过来，也没注意看是谁。
司褚眉眼一抬，扫了眼旁边的人，眼轻轻一眯，暗道冤家路窄。
他低头，在明姝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挑衅地勾唇：“我亲我媳妇儿，天经地义，碍着谁了？”
明姝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倏地涨红：“你……！”她无意间一瞥，看见不远处季暻神色莫名地望着这边，顿感无地自容，推了一把司褚并警告地瞪他一眼，转身跑开了。
司褚借着明姝的力道懒洋洋倚着树，看她裙摆飞扬迅速跑远，这才慢条斯理将目光收回来，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季暻望着他，一贯温和的神情这会儿却有些冷淡。
司褚挑了挑唇，眼神却是冷的：“看到了？”
季暻唇角弯起一抹笑来：“陛下想让臣看到什么呢？”
司褚收敛唇边的弧度，眸光掠过浓重的戾气，吐字很慢：“你该知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别人惦记我的东西，哪怕是动一下念头，也不成。”
季暻唇线慢慢变得平直，眼神很深地望着他：“她不是物品，她是个人。”
司褚嘲讽地一扯唇：“不劳你提醒。”
他站直了身子，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却照不亮他眼底的冷漠：“藏好你那点龌龊心思。”
季暻蓦地笑起来：“我龌龊？”他慢慢品着这几个字，眼里露出点耐人寻味，“陛下以为自己很高尚？”
他清晰地看见司褚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冷下来，突然有种快意的感觉。
“陛下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让她知道，你猜，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地站在你那边？”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明姝正和云芷说些什么，蓦地仰头笑起来，明眸皓齿，裙摆被光笼罩，整个人都散发着明媚生机。
司褚也循着他目光看过去，目光有一瞬间的柔和，紧接着被偏执的戾气填满，他勾起唇：
“她不会知道。”
季暻皱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司褚提了提唇，平静的语气透着令人心惊的狠戾，“那就把知情人都杀光。”
季暻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侧脸。
心想。
真是个疯子。
＊
“明姝，你确定你的身体真的能撑住？”越扶光反复确定。
明姝弯了弯唇，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放心啦，我感觉好很多了，再说了，不还有你吗？”
越扶光放下了心，认真叮嘱她：“别逞强，有问题就叫我。”
“嗯。”
就这样，一行人踏上了路程。
他们进入了一片丛林，茂密丛生的灌木随处可见，参天的树木遮天蔽日，衬得气氛静谧而阴森。
这片丛林杳无人迹，无人打理的树枝拦在道路两旁，只能一边走一边清理。
大家都将裸露在外的皮肤裹得严实，一是防蚊虫，而是当树枝划伤。
贺兰潋和闻人白走在最前方，手里拿着剑，边走边砍。
明姝和司褚走在中间，身后跟着个云芷。
“看上去和普通的树林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贺兰潋提心吊胆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危机，不由皱着眉嘀咕一句。
闻人白语气温和：“虽说如此，却也不要放松警惕。”
贺兰潋斜他一眼：“知道了，婆婆妈妈。”
越扶光凑到明姝跟前来，神色有些神秘，指着前面：“有没有发现他们俩之间怪怪的？”
明姝微微睁大了眼，认真地瞧了一会儿，不解：“哪里怪？”
越扶光摸着下巴，琢磨半天：“这像不像传说中的打情骂俏？”
明姝：“噗咳咳……”
“诶你别激动啊，看吧，你旁边那位又在瞪我了！”越扶光抓紧机会朝明姝告状，明姝闻言侧过头去，对上司褚不悦的脸。
“……”
她动了动唇，想到对方那句胳膊肘往外拐，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好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朝着越扶光眨了眨眼，认真道：“你别怕他，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越扶光见司褚瞬间被顺毛，险些笑出来，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有你我就不怕。”
这是什么宝贝啊，可太招人稀罕了吧！
司褚唇角一挑，看着洋洋得意的某人，眼里掠过一抹纵容。
算了，让她再嚣张一会儿。